為什麼,為什麼這都他設想的完全不一樣,謝嫵不應該是置他的請求於不顧麼?她怎麼會給他銀子?他根本就不是為了要銀子才來的侯府!

「我,我還想見見祖母……」謝時慘白著臉喃喃的對謝嫵道。

「然後呢?」

「然後?」謝時不解的朝謝嫵看了過去。

「我可以讓你見祖母,但,你見到祖母后又能說什麼呢?求祖母重新接納你這個孫子?可你已經被除族了啊!覆水難收這個四個字你應該學過!你除了讓祖母再心痛難受一次還能做什麼?謝時,認清現實吧!不管是你還是你父親,侯府,你們回不來了!」

這話一出,謝時眸中的光亮果然瞬間沉滅了下去。

他當然知道侯府他回不來了,可他就是不甘心!

他不甘心啊!

謝嫵當然注意到了謝時的表情,她勾著唇角輕輕一笑,「時哥兒,我知道今日你進府是為了什麼?聽說二叔病了,而且,病得還不輕?」

「你,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你一上來便跟我玩這套磕頭認錯的把戲是二叔給你出的主意,他篤定了我不會給你留任何顏面,所以才讓你在我面前玩這苦肉計,也好讓眾人看看我有多狼心狗肺,鐵石心腸!畢竟,你不過是聽聞祖母病重,想回來看一眼自家祖母的孝順孫子啊!我若連這個也不許,那未免也太薄情寡義了一些?事情一旦鬧大,有祖母在旁邊幫腔,我為了自己的名聲,說不定到時候就允了你在祖母身邊伺候著?到那時,即便你恢復不了侯府公子的身份,但至少有老夫人庇護,將來的日子也不會過得太差,時哥兒,我說的對吧?」謝嫵笑著對謝時道。

謝嫵這話一出,謝時臉色瞬間便變得無比難看起來。

他和父親確實是這般打算的,只可惜……

見謝時不說話,謝嫵輕笑一聲,她道,「時哥兒,侯府你是回不來了。不過,念在你喚了我這麼多年大姐姐的份上,我可以給你一筆銀子離開京城好好過活,到時候,你可選擇換一個名字在一個所有人都不認識你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你覺得如何?」

「你會這樣好心?」謝時擰著眉表示不信。

可話雖如此說,可他心裡卻還是抑制不住的對謝嫵這話心動了。

既然侯府他已經回不去了,那麼去一個誰都不認識他的地方重新開始新的生活也未償不可!留在京城,他只會成為眾人嗤笑的物件!

對!他不能留京城!

謝嫵笑了,她挑眉看了看謝時,卻始終沒有開口接他這話。

謝時唇角抿了又抿,最終,他還是忍不住先開口了,他道,「你,你有什麼條件?」

果然,他這話一出,謝嫵唇角立刻有笑意漾了起來,「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說完,她輕笑著從暖榻上走了下來,隨後將臉湊到謝時跟前低語了幾句。

如果先前謝時還只是臉色難看,那麼,在他聽了謝嫵這話時,他臉色瞬間慘白了下去,他瞪著眼睛,渾身抑制不住的

顫抖著,可即便是這樣,謝嫵的聲音還是清清楚楚的傳進了他的耳中。

「事成之後,我會給你一萬兩銀票,這樣,不管你將來去哪,這筆錢都足夠你衣食無憂的過活!」說到這裡,謝嫵莞爾一笑,她重新坐回了暖榻上,待坐定後,她才勾著唇角又補了一句,她道,「當然,你也可以拒絕。」

「我,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騙我?」謝時猙獰著臉一下站了起來。

可謝嫵卻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她輕笑一聲,道,「你可以不相信啊!」

這話一出,謝時立時便愣住了。

「今年的冬天可真難熬,聽說城西那邊有不少人被活活凍死了!二叔又剛從錦衣衛詔獄出來,驚懼交加偏又染上了風寒,這個時候最難將養,時哥兒,你得多上心才是啊!」謝嫵看著謝時淡笑道。

謝嫵攏在袖中的手緊了又緊,他不敢置信的盯著謝嫵,半晌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時辰也不早了。碎玉,送客,」謝嫵卻懶得再與謝時廢話,她長袖微微一拂,隨即便重新端起面前的茶盞喝起了茶來。

魚餌她已經丟擲去了,至於上不上鉤……

她倒希望謝時不上鉤,這樣,她也能對謝時高看一眼。

謝時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侯府的,當他醒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侯府大門外。

刺骨的寒風夾雜的雪花不停的拍打著他的臉,他抑制不住的打了個寒顫,他想起蘅芷院裡的謝嫵,她只穿著一身薄薄的襖裙,一張臉被炭火薰得通紅,哪像他……

想到這裡,謝時忍不住就回頭看了侯府一眼。

他原本也該是在那座府裡躲避風雪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