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上次您得知二叔攪進黨爭中您說過什麼話您還記得嗎?」謝嫵忽地看著老夫人開口道。

老夫人眉心動了動,「你想將你二叔從侯府分出去?」

「不是分出去,是除族出去!」謝嫵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平靜,甚至沒有一絲起伏,可聽在老夫人耳中卻如遭雷劈。

她,她竟然想將老二除族!

「阿嫵,他可是你的親叔叔啊!」

「他也是差點葬送整個武安侯府的罪人!祖母,您一直對當年東平伯府的事耿耿於心,可您有沒有想過,當年,東平伯府至少還保住了這個爵位,可咱們武安侯府如今卻未必能有當年東平伯府的運氣!」謝嫵看著老夫人,聲音像是沁了一層冰似的,從裡到外都透著寒氣。

老夫人被謝嫵這話說的倒退了數步,她不敢置信的盯著謝嫵,實不敢相信她竟然能說出這樣的一番話。

見老夫人不搭話,謝嫵忽地垂眸笑了一下,她道,「不過,也或許不用這麼麻煩。」

「你,你這話什麼意思?」老夫人敏銳從謝嫵這話中察覺到了不對。

「祖母,只有活著的人才會被除族,若是死了……」

若是死了,自然也就不用除族了!

「你,你是在威脅我!」老夫人被謝嫵這話徹底給震住了,她怒不可遏的指著謝嫵的鼻尖,身體更是氣得抖個不停。

「祖母,我話已至此,您好好想想吧。」謝嫵卻仿若沒看到老夫人眼中的震怒似的,她平靜的扔下一句,而後朝老夫人福了福身,隨即便轉身準備離開。

「阿嫵!」老夫人忽地一把推開朱嬤嬤扶著她的手,她用力的喊了謝嫵一聲,待謝嫵停下腳步後,她才扯著聲音繼續道,「你二叔他究竟是哪得罪了你,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對他這般趕盡殺絕!」

謝嫵眸底掠起了無數的殺意。

趕盡殺絕!

究竟是誰趕盡殺絕!

一直在趕盡殺絕的那個人不是謝峰麼!

雖然謝嫵沒有轉過身,可是老夫人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她身上迸出來的冷意,她扶著朱嬤嬤的手緊了又緊,可到底還是沒有再朝謝嫵邁出一步。

我已經去信給祖父了,我相信,這件事,祖父那邊自有決斷。至於祖母你剛剛問我的問題……」謝嫵說著忽地轉過了身來,「祖母,趕盡殺絕的那個人從來不是我,是二叔他自己把路給走絕了!祖母,您不要總逮著兄弟骨肉親情這些來說事,您說這些您不覺得虧心嗎?當初你但凡把這些話多與二叔說說,他何至於走到今日這一步?明明不在乎骨肉親情那個人是二叔,可您卻口口聲聲說我不念骨肉親情,還說我對自己的親叔叔趕盡殺絕!我今日倒想問祖母一句,我究竟做什麼呢?二叔被錦衣衛抓走難道是因為我嗎?您不怪二叔心胸狹隘、為了一已私利竟不惜陷害兄長,意圖顛覆整個侯府,反

倒怪我和我父親對他不夠盡心盡力!這究竟是哪門子的道理!」

「你給我閉嘴!」老夫人忽地尖叫一聲,她一把推開了朱嬤嬤的手,隨即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時狠狠的給了謝嫵一個耳光。

清脆的耳刮聲讓周圍一下陷入了寂靜。

老夫人看著自己發麻的手,又看了看謝嫵紅腫的左臉,眼中閃過一絲不敢置信,可也僅有一瞬,因為,很快,這抹不敢置信便被憤怒給取代了。

自她嫁入武安侯府以來,還沒有一個人敢當著她的面這般指責她!

更何說這個人還是她的孫女!

而碎玉看著謝嫵紅腫的臉更得氣得臉都青了,她雙手死死的捏著拳頭,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剋制住自己想將老夫人揣飛出去的衝動。

「阿嫵!」就在這一片死寂中,忽地有道嗓音焦急的響了起來,隨後,便見一道身影飛速朝她奔了過來。

是謝崢。

謝崢風一樣的奔到了謝嫵的跟前,看著謝嫵臉上鮮紅的掌印,他眼中的憤怒如火一般熊熊燃燒了起來。

「崢,崢哥兒……」

「阿嫵,你先回去。」謝崢深吸了一口氣,他強作鎮定的看著謝嫵開口道。

謝嫵看了謝崢一眼,她什麼也沒說,只略略朝謝崢福了福身,隨後便安靜的轉身領著丫鬟走了。

「崢哥兒……」老夫人忍不住又喚了謝崢一聲。

謝崢依舊沒有應,直到謝嫵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門口,他這才緩緩朝老夫人轉過了臉來,「母親,你常對人說,你命好,生了兩個兒子!可我現在知道了,在您心裡其實就只有一個兒子!既然這樣,那您就好好守著您這個兒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