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湛到紫宸殿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

紫宸殿裡的宮燈漸次點了起來,而正宣帝歪坐在龍榻上,聽到聲響,他也只是微微的睜開了眼睛,“你來了!”

“是。”陸湛淡笑著應了一聲,隨後,他朝正宣帝端正地行了個禮,道,“孫兒打擾外祖父了麼?”

“外祖父?”正宣帝忽地挑眉輕笑了兩聲,片刻,他坐直了身子,眸光灼灼地望向陸湛道,“你這會倒知道叫外祖父了,上次在這的時候,你可是一口一個陛下的。”

聽了正宣帝的話,陸湛唇角一彎,目光帶笑地望著他道,“外祖父,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您怎麼還生孫兒的氣啊!”

“少跟朕耍貧嘴!今日朝中發生的事你都聽說了吧!”正宣帝冷冷的睨了陸湛一眼道。

“外祖父指的是……”

“怎麼,這麼大的事你竟不知道?”正宣帝拔高音量道。

陸湛心虛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他道,“我這不是被外祖父您禁足了麼……”

“呵!”正宣帝冷哼了一聲。

陸湛吸了一口氣,隨後,他才抬眸小心翼翼地看著正宣帝道,“外祖父,您說的……不會是那封信吧?”

“呵!剛剛你不還說你不知道麼!”

“外祖父,旁的事不知道,不過那封信麼……”陸湛心虛的扯了扯嘴角,“那封信確實是孫兒的過錯。”

“行了!你少跟朕在這打馬胡眼,還不從實招來!”正宣帝沉著臉怒視著陸湛道。

“孫兒不敢,那信,那信確實是王子昂寫給三舅舅的……但後邊我不是查抄了王家麼,所以,我發現,發現……”

“你發現什麼?”

“發現與王子昂有牽扯的人是二舅舅。”

“那信又是怎麼到人許平手上的?”正宣帝又問道。

“我上次來見您的時候……有些匆忙,所以,忘了將信帶在身上,後來又被您禁了足,我便想著讓託鎮南王世子將信送給您,結果蕭慕北這小子太不靠譜了,他臨進宮前被他那群狐朋狗友拉去廣聚樓喝酒,就這麼會功夫,信件便被人偷了!等孫兒知道的時候,譚御史已經拿著那封信去狀告三舅舅了……”陸湛低著頭說不下去了。

陸湛這話確實與許平招認的別無二致。

許平自述他確實是在廣聚樓的包間無竟聽到,蕭慕北向那些人抱怨陸湛讓他進宮送信,是以,才生了將信偷出的想法,隨後更是在端王的授意下將信中的內容稍稍篡改了一下。

可即便如此,正宣帝卻依然沒辦法想信陸湛是無辜的。

若不是他有意洩露,旁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那封信的存在,更遑論利用那封信來興風作浪,說到底,是他想借這封風攪弄風雲罷了!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正宣帝渾濁的眸子死死的盯著陸湛,一副似要將他洞穿的樣子。

“外祖父,這真不怪我,我也不知道會有人故意篡改信件內容來陷害三舅舅,好在最後三舅舅替自己找回了清白,孫兒也總算沒闖出禍來。”陸湛訕訕的看著正宣帝又道。

正宣帝冷冷一笑,他半是嘲弄半是譏諷的道,“你這還叫沒闖出禍來?”

他是怎麼有臉說出這話來的!

不過,他說齊王最後替自己找回了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