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的宅子是典型地南方建築,後院小橋流水、曲徑通幽,月光更為這宅院添了詩意,如果不是迷路的話,謝嫵還真想好好欣賞欣賞這院中的景象,只是……

看著左右兩條几乎一模一樣的道路,謝嫵不禁有些犯了難,就在她想著要不要隨意選條路走的時候,身後卻忽地有人喚了她一聲。

“阿嫵。”

謝嫵轉過頭去。

只見陸湛裹著一襲黑色的鶴氅緩緩從黑暗中走了出來,皎潔的月光打在他的臉上,襯得他那張臉越發的俊美柔和。

“你……外邊的人都散了?”謝嫵抿了抿嘴角道。

“還沒了。”陸湛淡笑著道。

“你,你沒出去看看?”謝嫵皺眉道。

陸湛彎唇一笑,他伸手解開自己的鶴氅,隨後手一動便將自己的鶴氅披到了謝嫵身上,“天這麼冷,出來的時候為什麼不把斗篷披上?”

陸湛的手指修長,系鶴氅的動作更是嫻熟又優雅,只見他手指微微一勾,一個漂亮的蝴蝶節便綻放在了他的指下。

可明明,他第一次給她系披風的時候動作還生疏的很。

“我讓人替我出去了。”陸湛笑著道,說完,他還抬手替謝嫵伸了過去,粗糙的指腹劃過她修長的脖頸,謝嫵只覺得一陣戰慄,她下意識的偏過臉去,不想,陸湛卻只是輕柔的替她將壓在鶴氅下的頭髮給撥了出來。

陸湛笑了笑,他繼續道,“畢竟,現在還不是我露面的時候。”

聽了陸湛這話,謝嫵瞬間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也是,他若出面將百姓勸走了,那何來為平民意才不得不先斬後奏?

我聽外邊沒有動靜了,還以來……”

“嗯,他們怕打擾到我,也想給我一些‘思考’的時間。”陸湛笑著道,說到這,他微微頓了一下,隨後笑著又補了一句道,“我已經讓人給他們送了些炭火和棉被,現在下這種情況,還是不要著涼的好。”

聽到這,謝嫵忍不住白了陸湛一眼。

他竟連這個也想到了!

也難怪這些百姓說不吱聲就不吱聲了。

“這你可錯怪我了,他們之所以這般體恤我,並不是因為我給了他們這些小恩小惠,而是我曾與他們患難與共過……”陸湛目光灼灼的看著謝嫵道。

這話一出,謝嫵眸中閃過一絲心虛,她有些歉疚的垂下了頭去。

“阿嫵,踏進荊州城的那一刻我是真害怕啊……我好怕我進去之後就再也出不來了,我還有那麼多的遺憾,我還沒有娶你,我還沒有將前世欠你的全部償還給你!我要是就這麼死了,那我當真便是死不瞑目了……”

“既然這樣,那,那你為何還要進城?”謝嫵垂眸低啞著嗓音道。

“因為你啊,我想做一個讓你驕傲的人,我不想你只要一想起我,想到的就只有陰謀詭譎和翻雲弄雨!阿嫵,我不是一個好人,但,我想為了你做一個好人!阿嫵,你能接受我嗎?”說到最後,陸湛的聲音抑制不住的便帶了幾分顫抖和忐忑。

“阿嫵……”見謝嫵不說話,陸湛忍不住顫著聲音又喚了她一聲。

“陸湛,你不好奇我為什麼會來荊州嗎?”謝嫵忽地抬眸淡笑著望著陸湛道。

陸湛眉心微微一動,他抿了抿有些乾澀的唇角,沉吟了一會,才啞著聲音忐忑的道,“為,為什麼?”

聽出了陸湛聲音裡的忐忑,謝嫵輕輕一笑,隨後,她垂眸看著鶴氅上那個漂亮的蝴蝶節道,“陸湛,你還記得你第一次為我係斗篷的時候嗎?”

陸湛擰了擰眉,他一臉不解的看向謝嫵。

謝嫵抬眸,她朝陸湛嫣然一笑,道,“你第一次給我係斗篷的時候系得歪歪扭扭的,我還沒走幾步,那斗篷便掉到了地上。”

聽完謝嫵這話,陸湛眸中忍不住閃過一絲窘迫,“就,就那一次而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