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娘這招苦肉計招數雖然很爛,可放在此時,卻很是能起作用——畢竟,只要謝峰一日未被逐出侯府,那她肚子裡的那個孩子便是名正言順的侯府血脈。況且,謝嫵身為侯府嫡女,若任由二房的姨娘頂著肚子跪在冰天雪地裡,若傳出去,她的名聲還要不要呢?旁人可不管梅姨娘是不強人所難,她們只會覺得謝嫵跋扈。

只是,依梅姨娘素日對腹中這個孩子的重視,她今日能做出如此舉動,也委實有些出乎她的的意料。.z.br>

「大姑娘,要不,妾出去勸勸梅姐姐?」江映雪微笑的對謝嫵道。

「就不勞煩江姨娘了,既然梅姨娘喜歡,那便讓她跪著吧!」謝嫵勾著唇角漫不經心道。

聽了謝嫵這話,江映雪眸心不自覺便閃過一絲詫異,她正欲再說些什麼時,卻見謝嫵已撈起桌上的話本子饒有興致的翻了起來。

得,她算是瞎操心了。

也是,謝嫵是什麼樣的人,她既然敢讓梅姨娘這麼跪著,那自然是不怕有任何流言傳出去!

不過,想想也是,如今老夫人病重,二房失勢,世子又極其倚重謝嫵這個女兒,侯府大大小小的事幾乎全經由她之手,這種時候,又有哪個不長眼的敢去傳她的閒話?

所以,梅姨娘這次還真是失算了。

「既然如此,那妾不打擾大姑娘休息了,妾身先告辭了。」江映雪微笑的朝謝嫵福了福身,而後轉身領著丫鬟嫋嫋婷婷的走了。

看著江映雪的背影,碎玉歪著腦袋滿是感慨,「這個江姨娘還真是,真是……」

她「真是」了半天,可到底還是沒找到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江映雪。

「趨利避害,寡情自私。」謝嫵淡笑著將碎玉的話接了過來。

「對對對,就是姑娘您說的這八個字!說真的,奴婢見過的人也不算少,可像江姨娘這樣的人,奴婢還是生平僅見!依奴婢瞧,就連跪在外面的那個梅姨娘也比她要強不少!」

至少梅姨娘為了自己的丈夫還能豁出去爭一爭,搏一搏,哪像這個江姨娘……

看著碎玉義憤填膺的樣子,謝嫵只是勾著唇角笑了笑,隨後便繼續低頭翻起話本來。

蘅芷院外,無論謝嫻如何勸說梅姨娘,可是,梅姨娘確始終倔強的跪在地上不肯起來。

她心裡何嘗不知道自己這一招是昏招,可事到如今,為了嫻姐兒和她肚中的這個孩子,她不得不博這一把,這樣,即便最後還是沒能逼得謝嫵心軟,可至少,老夫人念在她今日的舉動上也會善待她和她的孩子不是?

「梅姐姐這又是何苦呢?」正在兩人爭執間,一道輕柔的嗓音忽地響了起來。

聽到這道聲音,謝嫻有些惱恨的將臉轉了過去。

梅姨娘也忍不住抬眸朝來人看了過去。

只見她一身淡紫色的棉襖,外頭套著白色的褙子,下身繫著深紫色的挑線裙子,冬日的衣裳厚重,可穿在她身上卻半點沒掩住她的身姿,反倒襯得她走起路來越發多了幾分窈窕婀娜之感。

看著那張臉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臉,江姨娘的舌尖忽地一陣刺痛,隨即一股血腥味便在她口腔裡蔓延開來。

她還以為楊氏失勢是她崛起的最好時機,可沒想到,自納了江映雪後,老爺甚至比楊氏在的時候還更少來她院裡,要不是她再度懷孕,她的日子只怕比以前還更難熬。

可老爺都對她這麼好了,可剛剛在蘅芷院的時候,她卻一句求情的話也不肯為他說。

「妾身愚笨,實在想不出有更好的法子來說動大姑娘,倒是江妹妹你聰慧又機敏,可偏偏,你什麼也不肯做啊!」梅姨娘諷刺的看著江映雪道。

聽了梅姨娘

這話,江映雪臉上不見絲毫惱怒,甚至她還朝梅姨娘輕笑了一下,她道,「妹妹哪敢跟梅姐姐相比啊,梅姐姐有三姑娘和腹中的小少爺身,即便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也不會有人與姐姐計較。可妹妹就不一樣啊,妹妹什麼也沒有,在這侯府便如一縷浮萍,無所依傍,無人在意,所以,很多事情,妹妹是有心而無力啊!」

「若江妹妹當真有心的話,那不如咱們跪在這一起求大姑娘如何?」梅姨娘卻懶得聽江映雪這番推脫的話,她看著她直接了當的開口道。

「是啊!爹爹素日裡不是最疼愛姨娘麼,姨娘總不至於連這麼點小事也不肯為爹爹做吧!」謝嫻也連忙跪在梅姨娘後頭接話道。

江映雪眉心微微一蹙,隨後,她才一臉為難的看著兩人開口道,「三姑娘,梅姐姐,不是妾身不肯,而是妾身不敢……」

「呵!我看你分明是怕得罪謝嫵!」謝嫻指著江映雪的鼻尖,聲音刻薄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