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淑妃便趁著夜色領著宮女去了正宣帝的寢宮。

這是正宣帝受傷後她第二次露面。

畢竟,事發後,正宣帝的寢宮便戒嚴了,輕易連齊王、端王都不讓進,而後更是傳出在正宣帝馬鞍上動手腳的人是徐府派來的……

這樣一來,她便更不敢往正宣帝跟前靠了。

畢竟,宮裡誰不知道她與皇后素來便親近,這次跟著來秋狩也是皇后特意給她的恩典,為了避嫌,也為了保全自己,這些日子她一直默默的呆在自己的寢宮哪裡不去。

好在,賢妃忙著幫齊王籌謀,沒空來找她麻煩,否則,她還不知道自己的日子要怎麼過下去。

所以,晌午的時候,廖尚書的夫人來見她的時候她大吃了一驚,不過,在聽完她的話後,她便立刻做出了決定。

她得去見陛下!

她得快點把自己從這事摘出來,否則,一旦讓賢妃搶在前面在陛下面前潑她一盆髒水,那她當真是怎麼洗都洗不乾淨了。

帶著這些心思,淑妃忐忑不安的走到了正宣帝的寢宮前。

沒有任何意外,她被寢宮門前的羽林衛給攔了下來,「淑妃娘娘,陛下有旨,任何人無詔不得靠進寢宮,您請回去吧!」

淑妃柔柔一笑,她轉身忙從宮女手中將紅木五彩點螺花鳥瑞獸食盒拿了過來,而後,才輕言細語的道,「本宮是特意親給陛下送雞湯的,還煩請你進去通報一聲。」

那羽林衛猶豫了一會,最後,他朝淑妃揖了揖手,而後才轉身快步進了寢宮。

淑妃笑了笑,她將手中的食盒重新交到了宮女手上,不多會,那羽林衛便領著劉公公走了出來。

「老奴見過淑妃娘娘。」劉公公恭敬的朝淑妃行了個禮道。

淑妃淺然一笑,「公公快別多禮了,聽說,陛下這幾日精神好多了,所以,本宮特意親手煲了點雞湯給陛下送來。」

看著淑妃身後宮女手裡拎著的那個紅木五彩點螺花鳥瑞獸食盒,劉公公輕笑了一下,他垂首恭敬的道,「娘娘,不是老奴不給您通稟,只是,陛下早就下了旨,所以……」

「那能勞煩劉公公去陛下面前替我通稟一聲麼,如若,如若通稟之後陛下仍舊不願意見本宮,那本宮也就死心了……」淑妃眼眶微紅的看著劉公公道,見劉公公仍舊一臉為難,於是,她忙又找補了一句道,「劉公公,算本宮求您了。」

「淑妃娘娘快別這麼說,老奴福薄,當不起您這句話……既然娘娘都這麼說了,那老奴就去替娘娘通稟一聲吧!」劉公公恭敬的對淑妃道,說罷,他朝淑妃行了個禮,而後便躬身重新進了寢宮。

等劉公公走後,淑妃才將目光重新移到了剛剛替她傳話的羽林衛身上,她嫣然一笑,而後便清脆著嗓音問他道,「本宮問你,賢妃娘娘可來探視過陛下?」

那羽林衛微微一愣神,不過,很快他便垂首如實答道,「回淑妃娘娘的話,賢妃娘娘並未來過。」

「是嗎?賢妃娘娘沒來嗎?」淑妃唇角又是一勾。

「是。」那羽林衛再次肯定的答道。

淑妃笑著朝他點了一下頭,再移開眸子時,她眉角忍不住微微輕揚了一下。

想想也是,因為去荊州的事,太子和端王鬧得極為難看,跟著來的那些大人哪個不對齊王失望透頂——連還未成親的陸二公子都能自請去荊州,身為長輩的齊王和端王卻互相推諉誰都不肯去,別說那些大臣失望,就是陛下心裡只怕也膈應的很!

所以,這個時候,賢妃怎麼敢往陛下面前湊!

是她多慮了。

想到這裡,淑妃焦躁的心稍稍緩和了一些。

只是……

雖然賢妃沒有在陛下面前添油加醋,可要不著痕跡的在陛下面前將自己撇清出來也殊為不易,一會,她得好生打起精神來才行。

淑妃正想著,那邊,劉公公已躬著身子從寢宮裡走了出來,「淑妃娘娘,陛下請您進去。」

「是!多謝公公替本宮通稟。」淑妃行罷禮後感激的對劉公公道。

「淑妃娘娘客氣了,娘娘,您這邊請。」劉公公溫和的朝淑妃一笑,而後便躬身讓到一旁道。

淑妃再度朝劉公公點了點頭,而後便領著丫鬟拾級而上,很快,她便進了寢宮走到了正宣帝的床榻前。

從正宣帝墜馬到如今也不過七八天的功夫,可他整個人卻蒼老憔悴的不像話,面頰蒼白消瘦不說,那滿鬢的白髮無一不在提醒她——

曾經高高在上無所不能的帝王已經如日落西山。

他撐不了多久了。

察覺到這一點,淑妃心裡忽地升出一股悲涼來!

「陛下!」她悲愴的喊了正宣帝一聲,而後「噗通」一聲便跪到了正宣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