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嫵一踏進錦繡坊,錦繡坊的李掌櫃便一臉熱情的迎了上來,“謝姑娘,您來了,快,快裡面請。”

自楊氏病重後,侯府的庶務表面上看是由世子夫人接手了,可實則,真正主事的人是站在她面前的這位謝大姑娘。一開始,她還有些忐忑,可沒想到,這位謝大姑娘著實是個爽快的人,侯府四季衣物全交由她們錦繡坊製做不說,這銀兩方面更是從不拖欠,光這一點就比從前的楊氏好了百倍不止,更別說,她還幫她拉下了鎮南王府的生意。

一想到這,李掌櫃臉上的笑容更多了。

謝嫵淺然一笑,她環顧著周圍煥然一新的店面以及店裡忙碌的夥計,她不由朝李掌櫃莞爾一笑,“看來,李掌櫃近來生意不錯啊!”

聽了謝嫵這話,李掌櫃哈哈一笑,她道,“都是託姑娘的福。”

要不是謝嫵與她簽訂了長期供貨的契約,又替她攬了鎮南王府的差事,她哪來的錢將店面重新裝潢又多請了好幾個夥計和繡娘。

如今,她的錦繡坊總算是在京城有了一席之地。

看著李掌櫃眼裡真真切切的感激和高興,謝嫵也忍不住彎著唇角笑了一下,她道,“是李掌櫃你手藝好。”

“也是姑娘你看得起民婦。”李掌櫃抿唇一笑,說罷,她側身讓開一步,這才笑著繼續對謝嫵道,“謝姑娘,近日我新畫了兩個花樣,您要是得閒的話,不如進裡邊坐坐,也好幫民婦端詳端詳。”

“好啊!”謝嫵淺然一笑,從善如流的應了下來。

樓上的雅間也被重新佈置了一番,尤其是案几上方瓶裡斜插的那幾枝桂花,星星點點的淡黃雖不起眼,但那沁人的香味卻讓人忍不住便深吸了兩口氣。

“表,表妹。”一見謝嫵進來,陳嘉木立時便站了起來,臉上更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也不怪陳嘉木會如此,任誰一進來,發現屋裡竟坐了一個陌生男子,而這男子還對他的身邊發生的一切瞭若指掌,偏自己又對他一無所知,這種情況下,他心裡很難不出生一股怕恐和不安。

要不是在表妹身邊見過碎玉,他真懷疑是這位陸二公子故意使人拿信誆他出來。

“阿嫵。”陸湛此時也笑著站了起來。

“謝姑娘,那你們先聊,民婦便先下去了。”李掌櫃笑著跟謝嫵打了聲招呼,而後便笑著退出了屋子,臨走前還不忘替幾人將門掩上。

“表妹,你,你們認識啊?”看著陸湛笑著起身跟謝嫵打招呼,陳嘉木終於反應過來,他有些吃驚的看著謝嫵道。

難道,他也是表妹叫過來的?

謝嫵卻仿若沒看到陸湛似的,她直接走到一旁坐下,而後笑著對陳嘉木道,“表哥,你坐。”

陳嘉木僵硬的牽了牽嘴角,他好奇的瞥了陸湛一眼,而後,訕笑著坐了回去。

而這邊,被無視的陸湛也不生氣,他朝謝嫵一笑,而後,也伸手撩起袖角淡定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碎玉看著在姑娘面前無限‘卑微’的公子,她不由在心裡默默的替他掬了一把淚。

“表妹,你,你找我過來是有什麼事嗎?”雖然很難忽視坐在一旁的陸湛,但陳嘉木還是強逼著自己不去在意他,只一心將目光投向坐在他前邊的謝嫵。

母親她都已經答應回揚州了,表妹這個時候找他來,不會是擔心母親反悔吧?

看著謝嫵那張嫵麗又清冷的臉,陳嘉木忍不住在心裡暗暗猜測道。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我就是想問問表哥,對於以後,你有什麼打算嗎?”謝嫵彎著唇角淡笑著看著陳嘉木道。

陳嘉木先是一怔,而後,他墨色的瞳孔裡很快便浮起了一層黯然。

打算,他能有什麼打算……

陳嘉木在心裡苦笑了一下,見謝嫵仍微笑的看著自己,他忍不住抿了抿唇角,遲疑了好一會,他才緩緩開口道,“表妹,上次你問我,說我有沒有想過自己其實不適合唸書,其實……其實我早便知道我不是讀書的料,可是父親他……”

陳嘉木有些說不下去了。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這句話,他從小到大不知道從父親嘴裡聽到過多少次,他也有聽他的話,很努力很努力的唸書,可是……

“那表哥你有沒有跟舅舅聊過此事?”謝嫵笑著又道。

陳嘉木皺著眉朝謝嫵點了點頭,他道,“當然有,只是,只是父親覺得是偷懶不想用功……”

“那你是真的沒用功嗎?”謝嫵淺然一笑,又道。

陳嘉木用力的搖了搖頭,“當然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只能說明,讀書這條路你是走不通的,既然如此,你與其在這條路上死磕,還不如重新選一條適合你的路。”謝嫵微笑的看著陳嘉木又道。

“適合我的路?”陳嘉木看著謝嫵,眼裡寫滿了遲疑。

謝嫵輕笑了一下,她道,“我聽說,表哥曾經建議舅舅拿出一部分錢財來囤積糧食?”

“表妹,你,你這都知道?”陳嘉木驚訝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