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伯夫人動作很快,昨個兒才收到信,今日一大早便領著幾個五大三粗的婆子上門來了。

楊氏病懨懨的躺在床上,看到永寧伯夫人的那一刻,眼淚‘唰’的一下便湧了出來,哭著便朝她喊道,“娘,娘,您終於來看我了啊!”

“我的兒啊!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了!”永寧伯夫人心疼的衝了上去,看著楊氏打著繃帶的胳膊,她心疼的淚珠子也跟著直往下掉。

她這輩子命裡兒女緣分薄,膝下就只有楊氏這麼一個嫡親的女兒,如今瞧她弄成這個樣子,她這個做孃的怎麼能不心疼。

“娘……”楊氏坐起身,將臉埋進永寧伯夫人懷裡,嗚咽的喊了一聲便痛哭了起來。

自己這個女兒素來要強,作女兒的時候就從不肯在自己面前示弱,更別說嫁了人以後那便只有更要臉的,像現在這樣躲在她懷裡哭得這麼肝腸寸斷,打出孃胎還是頭一次。

聽著她一聲又一聲的喊‘娘’,永寧伯夫人心裡那個心疼,那個難受啊,只覺得肚子裡的腸子都攪成了一團。

“好孩子,你別先哭了,你總得先告訴娘,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樣,娘才能幫你做主不是!”永寧伯夫人強忍著心疼,將楊氏從懷裡扶起來,一邊扯著帕子替她擦眼淚,一邊柔聲哄著她道。

楊氏吸了吸鼻子,在永寧伯夫人的安撫下,她的情緒漸漸鎮定了下來。

見她冷靜下來,永寧伯夫人心裡也鬆了一口氣,她拉著楊氏的手,擰著眉,面色凝重的看著她壓低聲音道,“阿蕊,你告訴娘,你這手到底是怎麼回事?來送信的婆子說你上元節看燈回來的時候在路上摔了一跤,我當時便覺得有些蹊蹺,你身邊跟著那麼多丫鬟婆子,她們又不是死的,怎麼能讓你摔這麼重了!”

“娘,您別問了……”一提這個,楊氏的臉‘唰’的一下白了下去,她謹慎的往四周看了看,然後給了永寧伯夫人一個為難的眼神。

永寧伯夫人眉心一擰,扯著嗓子厲聲就道,“怎麼?我女兒傷了手,我做孃的還不能過問了?”

“娘,真的是我不小心……”楊氏低著頭抽噎著又哭了起來。

“胡說!”永寧伯夫人擰著眉怒喝了楊氏一聲,說罷,她像是忽地想起什麼似的,忙扭頭往後面掃了一圈,而後,她才重新一臉疑惑的對楊氏道,“厲嬤嬤了?怎麼沒瞧見她?”

提到厲嬤嬤,楊氏原本抽噎的聲音一下便戛然而止。

就連旁邊的玉蘭也微不可覺的擰了擰眉。

見楊氏低頭不語一臉心虛的樣子,永寧伯夫人也察覺到不對,她眉心一擰,忙輕聲斥責她道,“你倒是說話呀!在我面前,你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嗎?”說完,見楊氏依舊埋著頭不肯吭聲,永寧伯夫人臉色也不禁有些難看起來,她乾脆轉過臉看向了玉蘭,“玉蘭,你來說?”

“老夫人,厲嬤嬤她,她已經病了好些日子了。”玉蘭垂首恭謹的答道。

“病了好些日子?請大夫瞧了麼?大夫怎麼說的?”永寧伯夫人繼續追問道。

厲嬤嬤聰明又擅謀,最重要的是,她還沉得住氣,所以,永寧伯夫人一直很看重她,否則也不會挑了她做楊氏的乳孃,楊氏嫁進侯府後,更安排了她做了楊氏房裡的管事嬤嬤。

“大夫說嬤嬤沒什麼大礙,就是鬱結於心,起不來床。”玉蘭小心翼翼的斟酌著用詞道。

“什麼鬱結於心,起不來床?你家夫人都這樣了,她在床上還躺得去!去,讓人傳話讓她過來!”永寧伯夫人厲聲便道。

玉蘭為難的朝永寧伯夫人笑了笑,卻始終沒有挪動腳步。

永寧伯夫人臉色一下便難看了起來,她看著玉蘭,聲音越發凌厲了起來,“你站在這裡做什麼?怎麼,我使喚不動你了麼!”

“老夫人,不是奴婢不去喊厲嬤嬤,只是……就算奴婢去了,厲嬤嬤她也來不了。”玉蘭抿了抿嘴角,沉呤了好一會,才艱難的開口道。

“這又是為何?”永寧伯夫人不解的又問道。

回應她的又是一室的沉寂。

“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你們一個個都打焉了的茄子似的!能不能把話說清楚!”永寧伯夫人氣得一下站了起來。

“老夫人。”見永寧伯夫人動了怒,玉蘭慌忙跪到了地上,她伏身鄭重的磕了一個頭,而後,才直起身紅著眼眶對永寧伯夫人道,“老夫人,嬤嬤因為貴安的事已經跟夫人生了嫌隙,這都過了大半個月了,可嬤嬤卻還一直將自己關在屋子裡,奴婢已經去勸了她好幾次,可嬤嬤卻連一個字都不肯說……”

“胡說!”永寧伯夫人想也不想便怒斥著打斷了玉蘭的話。

可楊氏和玉蘭的神情卻無一不是在告訴她,這事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