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謝嫵預料的一樣,收到謝崢回府的訊息,謝峰立時便向上峰告了假,頂著漫天的雪風馬不停蹄的便朝家裡趕去。

他原還想抽空再去找謝崢一次,畢竟,這事由他親口向謝崢交待要比謝崢自己知道,亦或者從謝嫵嘴裡聽到可大不一樣。

可近來他實在太忙,已近年底,吏部堆滿了各省各部官員的政績考核,他實在是挪不出腳,只得讓人盯著大房,以防大房在他之前跑去和謝崢說什麼。

眼下,大房那邊明明還什麼動靜,為何謝崢這麼快就得了訊息?而且,就算是聽到了外面的流言,可外面傳的最多的卻是覺緣大師給謝嫵批了一個好命,按說,即便他聽到了也只有高興的道理,可他卻這麼急匆匆的往家趕,分明像是知道了什麼內情?

可馬道姑雖被定了誆騙侯府銀子的事,可當初可是半點沒扯上謝嫵,謝崢又是從何處知道這些?難道謝嫵那丫頭竟神不知鬼不覺的避過了他的眼線給謝崢遞了信?

也不知道母親那邊能不能應付過去?

一想到老夫人,謝崢不免又想起楊氏對他說的那些話——母親從前當然親近你,可自打大伯回來接了左翊衛副將的職後,母親的心就偏了!否則,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我的錯處從而維護大房,以前母親是如何厭惡大嫂的你也看見了,可現在了,她竟然要將我手中的中饋之權交給大嫂……

楊氏在那種情況下說出這番話多少有幾分要逃脫他指責的意思,可他卻也不能不因此心裡生了警惕。

誠然,手心手背都是肉,可這肉卻也有厚薄之分,而以前他自認為自己是厚的那一個,畢竟比起謝崢這個常年不在身邊,又自作主張忤逆老夫人娶了商戶女的長子,顯然是自己這個自幼在膝下承歡的幼子又更得老夫人的心,可是現在……

老夫人到底還是叫謝峰失望了。

厲嬤嬤看著謝崢灰沉沉的臉以及那抿成一條直線的嘴角,眼角還是忍不住抽了一下。

不知在門口站了多久,謝峰終於還是開口了,面上那些灰沉與冷鬱也散去了不少,“我大哥了?”

“世子從老夫人那裡出去後便回了翠竹院。”厲嬤嬤小心翼翼的道。

倒不是她想離間老夫人和二老爺的母子情份,只是這個時候,若是沒有老夫人在前面擋著,夫人一個人怕是撐不住二老爺的怒火。

而且,這事,本來也別指望能瞞住世子。

別說大姑娘精明過了頭,就算她是個傻的,也不可能不找自己的父親訴屈。

既然遲早瞞不住,那就只能指望二老爺在前邊幫夫人擋著,不然,萬一到時候世子要執意替大姑娘討個公道,那夫人該如何是好?

謝峰冷冷的睨了厲嬤嬤一眼。

他跟楊氏做了十幾年夫妻,楊氏是個什麼性子,又有多少深淺他心裡是清楚的,這次往謝嫵身上潑的這盆髒水也算得上十分縝密,若不是謝嫵不知用了什麼方法請動了覺緣大師,那麼這被邪祟附體的名聲她怎麼洗也洗不乾淨,而這樣的法子卻絕對不是楊氏能想出來的。

厲嬤嬤被謝峰這一眼看得後背直冒冷汗,可她到底是見慣了大場面的,當下便挺直了背脊任由謝峰打量,面上更是半分端倪也沒露出來。

“我從前瞧著嬤嬤是個處事謹慎細緻,難擔當大任的,有些事,夫人想不明白,嬤嬤你卻要替她想明白,想周到才是!”謝峰面無表情的看著厲嬤嬤,冷聲又道,“嫵姐兒自幼是養在汀蘭院的,即便是回了翠竹院,那也是我嫡親的侄女,怎麼就由得你們這麼刁難於她!”

他不相信什麼邪祟附體,也不相信楊氏說的那些什麼謝嫵現在一心向著大房的話!

人是會變的沒錯,可謝嫵到底是養在汀蘭院的,與大房的隔閡更不是一夕兩夕可解的,即便與大房親近一些也不代表就要與二房決裂!而且,這個時候二房原本應該要對她更上心才是,可楊氏卻偏偏卻愚蠢的向她動手,偏厲嬤嬤還沒有阻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