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你怎麼來了?”看到楊氏進來,陳氏微微有些吃驚。

楊氏歉然一笑,上前朝首座上的謝崢福了福,這才轉過臉對陳氏道,“我心裡記掛阿嫵所以便想過來看看,哪想走到一半卻聽說阿嫵昨夜起了紅疹子,竟是念月這丫頭在她沐浴的水裡下了藥的緣故!”說到這裡,楊氏臉色一變,眸色狠戾的朝念月掃了過去,“念月,你好大的膽子,我家阿嫵究竟是哪對不住你,你竟做出如此惡毒之事!”

楊氏眸底的陰寒和狠戾讓念月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她絕望的意識到自己今日再也逃不掉了……

“是,是奴婢,是奴婢一時鬼迷心竅想岔了,奴婢記恨姑娘大冬日裡故意支使奴婢滿京城去買吃的,奴婢好不容易買回來,姑娘連一口都沒嘗,還怪奴婢回來的晚,甚至轉頭就將奴婢辛辛苦苦買回來的吃全賞了外面的小丫頭……”

“就因為這麼一點小事你竟對嫵姐兒下此毒手!簡直是可惡至極!可憐了我的嫵姐兒……”楊氏斥完念月便心疼的朝謝嫵走了過去。

就在楊氏伸手想將謝嫵攬到懷裡安慰一番時,謝嫵輕柔的嗓音忽地響了起來。

“二嬸不用擔心,我沒事,昨夜在浴桶裡泡澡的是覓月。”

明明是輕柔柔的一句話,可聽在眾人耳裡卻仿若是腦中響了個炸雷。

尤其是楊氏,她雪白的臉上全是驚訝,甚至手僵在半空中也忘了收回來。

看著楊氏的神情,謝嫵淺然一笑,道,“說來也巧,我昨夜倦的厲害忽地不想沐浴,可底下的人又將水備好了,是以,我便讓覓月代了我……”

“阿嫵,那你沒事啊。”陳氏眼睛一亮,神色也輕快了起來。

“讓母親擔心了,我沒事。”謝嫵朝陳氏微微一笑。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陳氏滿臉的輕快,忽地,她像是又想起了什麼,忙又道,“昨夜那胳膊……”

“是覓月。”謝嫵笑著接過陳氏的話。

“不是你就好。”陳氏下意識的介面道,絲毫沒覺的自己這話有什麼不妥。

“阿嫵,既然你沒事,那為何還要對外說是你起了疹子,你可教我們好一陣擔心了。”楊氏嗔怪的拉過謝嫵的手道。

“二嬸您說了?”謝嫵嫣然一笑,眼角的淚痣越顯妖豔。

“你這丫頭,我這是在問你話呢。”楊氏一怔,不過很快她便反應了過來。

“沒什麼,就是覓月當時癢的厲害,我瞧她可憐的緊,便故意讓母親以為是我起了疹子,這樣也好能快點將大夫請過來。”謝嫵淡笑著道。

沒有哪家會為了一個丫鬟大半夜去請大夫的,謝嫵這話也算解釋的過去。

“你呀,就是心軟的厲害,一個丫鬟也值得你這麼費心。”楊氏雖然不信謝嫵這說詞,可她面上卻半點也沒露了出來,反而親暱的伸出手指點了點頭謝嫵的額角,一副拿她沒辦法的模樣。

謝嫵笑了笑,目光重新移到了念月身上,“有些丫鬟確實不值得……”

楊氏想將念月的事岔開,她偏不讓她如意。

果然,聽謝嫵又提起念月,楊氏的神色變了變,冷著臉便道,“念月這丫頭確實太過歹毒了些,為了這麼一點小事就敢對主子下手,既然她已經承認了,那便沒什麼好說的,直接讓人拖下去打個三十大板再送到順天府去!”

謝嫵眉角微不可覺的輕挑了一下。

念月是家生子,犯了錯或打死或發賣,官府根本不會過問,而且,奴婢給主子下藥,這放哪家都是一樁醜事,自然是要擱家裡處置,可楊氏卻偏說要送順天府去。

很顯然,她這話特意說給誰聽的。

她母親陳氏是個好唬弄的,而她,楊氏即便疑心她也不會覺得她一個小女孩能聰明到哪裡去,所以,這話自然是說給她父親聽的。

她還以為楊氏有多厲害,現下不過一個念月就讓她心虛成這樣,連送順天府這樣的話也能說出來。可若要真顯得自己坦蕩,何必要在送應天府前打三十大板了,就唸月那小身板,這三十大板下來,她哪裡還有命在。

畫蛇添足豈不更顯自己心虛!

謝嫵猜的沒錯,楊氏確實是心虛了。

從她進來到現在,謝崢就靜靜坐在那裡一句話也沒說,這讓楊氏不得不擔心謝崢是不是懷疑到了她頭上?

“二嬸,你來之前,念月說她是受人指使才在我沐浴的水裡下了藥……”謝嫵看著楊氏不緊不慢的又道。

“對對對,念月是說了。”陳氏也想起來了,忙附和著謝嫵的話道。

來的路上楊氏便已想過若是念月將她招出來了該怎麼辦,所以,這會謝嫵問出來,她臉上一點慌張也沒有,只是擰著眉語重心腸的對陳氏道,“大嫂你就是心善,這些個丫鬟慣是會偷奸耍滑的,為了活命什麼話說不出,什麼人不敢攀咬!也不想想阿嫵這麼一個足不出戶的小姑娘,誰平白無故的會使了丫鬟來害她?”

說罷,她轉身又對念月道,“念月,我問你,你剛剛說有人指使你下藥,那人是誰?又為何要害嫵姐兒?”

念月連頭都沒抬一下,眼裡一片死寂,“是我胡亂說的,我只是想讓姑娘饒我一命……”

楊氏唇角飛快的掠過一絲笑意。

她諒念月也沒那個膽子敢攀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