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月咬了咬唇,心中各種情緒不停翻滾攪動,終於,她似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抬首朝謝嫵看了過去,“姑娘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浴桶裡的水有問題?”

所以,才讓使了她去浴桶裡泡著。

謝嫵細長的眉尖輕挑了一下,唇角的笑意也跟著深了幾分,“哦,是水有問題嗎?”

難道不是嗎?

似是看出了覓月的疑惑,謝嫵輕笑出聲,“水能有什麼問題,有問題的難道不是人麼?”

覓月臉上霎時血色盡去,可即便如此,她心裡仍舊止不住的替自己委屈,“可是姑娘,奴婢同念月不一樣,奴婢從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所以,我這不是在給你機會嗎?”謝嫵含笑看著覓月道。

讓她以身試毒,這就是姑娘嘴裡的機會麼!

覓月忍不住在心裡為自己叫屈。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委屈,明明自己已經向我表了忠心,可我卻依舊不信任你讓你以身試毒?”謝嫵終於斂了笑,凝神看著覓月,聲音清冽,卻字字敲在覓月的心上。

覓月倔強的揚起頭迎著謝嫵的目光,一副豁出去了的樣子。

謝嫵唇角一勾,“倘若你當真一心向我,便不會心生委屈,一言蔽之,你與念月之流其實也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說完,謝嫵起身看都沒看覓月,抬腳便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火紅色的斗篷從她眼前一晃而過,那灼灼的紅色刺得她的眼睛生疼生疼……

比剛剛她撓破面板還疼。

翌日。

因著今日辦堂會的緣故,所以,陳氏一早便動身趕去榮華院請安,剛行到半道,便碰到楊氏領著婆子丫鬟從另一邊走了過來。

“大嫂,阿嫵沒事吧。”還隔著一段距離,楊氏便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陳氏道。

陳氏本就一臉的倦容,聽到楊氏的話,心中不由想起昨夜謝嫵那血淋淋的胳膊,心中又是焦急又是心痛,眉心不由擰得更緊了。

“我一早便聽到訊息了,昨夜大夫是怎麼說的?可還嚴重?”楊氏臉上的焦急與陳氏不相上下。

陳氏搖了搖頭,聲音掩不住有些低落,“大夫說沒什麼大礙,只是昨夜阿嫵癢的厲害,撓破了皮,今早我去她房裡,她卻不肯開門,我有些擔心……”

“大嫂,你別擔心,一會我便讓人拿了貼子去請王太醫過來給嫵姐兒瞧瞧。待晚些堂會結束,我再同大嫂去嫵姐兒那,嫵姐兒雖有些小性子,但我的話她還是願意聽兩句的。”楊氏忙安慰陳氏道。

陳氏點了點頭,“那便有勞弟妹了。”

“大嫂說什麼了,這原就是我應該做的。”楊氏笑著對陳氏道,說完,她頓了一下,然後接著又道,“時候也不早了,咱們快去榮華院給母親請安吧。”

昨夜翠竹院的動靜鬧得那般大,老夫人這麼自然也是知道的,只不過,這點小事在她心裡泛不起一絲波瀾。

“既然大夫說了沒什麼大礙,那便在屋裡好生養著便是,最重要的是今日的堂會,萬不能出一絲紕漏。”

陳氏垂著頭,聽著老夫人波瀾不驚的話,心裡忽地湧出一股說不出的酸澀和委屈。

阿嫵都這樣了,可老夫人心裡卻只惦記著今日的堂會。

“母親放心,我一早便讓厲嬤嬤去前院盯著了。”楊氏笑著對老夫人道。

老夫人點了點頭,“你身邊厲嬤嬤也是個能幹的,不過,她到底沒有你細緻想的周到。”

“我也是這樣想的,一會給母親請完安,我便去前院瞧瞧那邊佈置好了沒。”楊氏又笑著介面道。

“我這哪裡就少了請安的人了。”老夫人嗔道。

楊氏捂著嘴哂然一笑,聲音極為清脆,“這不是媳婦掛記母親,若是一日不給母親您請安,媳婦這心裡便空落落的厲害,一整天都提不起勁來。”

嚴肅如老夫人,聽了楊氏這般話,臉上也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笑意,“就你嘴甜,今日堂會若是出了什麼紕漏……”

“若是出了紕漏,不用母親說,媳婦也會卸下釵環來向母親負荊請罪。”楊氏樂呵呵的接話道。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但臉上卻不見惱怒,只是道,“行了,別在這賣乖了,安也請了,還不快滾去前院盯著。”

楊氏笑著起了身,面上沒有絲毫不悅,反倒是盈滿了笑意,她笑著道,“那媳婦就不打擾母親,這廂便先滾了。”說完,端端正正的給老夫人行了個大禮,這才施施然的出去了。

老夫人目送著楊氏出了門,眸子一轉,不經意便落在了自進了門便垂著頭的陳氏身上,她眉心一皺,心裡壓抑的厭惡忽地就源源不斷的湧了出來。

這將整個京城翻遍,也找不出一個像陳氏這般蠢笨愚鈍的宗婦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