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巴不得將謝嫵送到翠竹院去,又怎麼可能會拒絕陳氏。

可現在她若開口讓謝嫵跟陳氏回去,依謝嫵的性子,指不定以為是自己不要她,那豈不是要與她生出嫌隙來?

“行了,就這麼個院子,又不是見不著,就讓嫵姐兒搬回翠竹院吧。”最後還是老夫人一錘定音的發了話。

楊氏面上一陣不捨,但最終卻像是拗不過老夫人似的,只得垂首應了下來。

“多謝母親。”倒是陳氏一掃剛剛的侷促和難堪,高高興興的給老夫人行了個禮。

楊氏滿面歉意的將謝嫵的手拉了過來,“阿嫵,其實你回到你母親身邊也好。這幾年,二嬸忙著候府瑣事,總有疏忽顧不到你讓你受委屈的時候,如今你母親回來了,她定會好好護著你,斷不會像二嬸這樣……”楊氏說著說著淚珠子便滾了下來,她忙鬆開抓著謝嫵的手,黯然的背過了臉去。

比起戲臺上的戲子,其實這些深宅後院中的婦人更會演戲。

就像現在這樣,楊氏這一番話說下來,陳氏心裡對她的愧疚豈不又深了幾分。

好在楊氏的戲前世謝嫵已經看多了,所以這會她只是垂著頭沒有哼聲。

“弟妹你放心,我一定會好生照看嫵姐兒的,斷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陳氏當著眾人的面信誓旦旦的向楊氏保證道。

低著頭的謝嫵嘴角微不可覺的勾了一下。

她是恨楊氏利用挑撥她對付大房,可若陳氏不曾將她扔在候府,丟給楊氏照料,楊氏又如何能挑撥利用她?

幼年時她也曾無數次殷切的期盼過她會接她去寧夏團圓,可等來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好在,她早已不在是那個要糖得不到而徹底不再吃糖的謝嫵了 時間早已將她對陳氏期盼抹平。即便她知道陳氏心裡有她這個女兒,也相信她時常惦記掛念自己,可最終,她還是及不過她的丈夫和兒子。

她不是她心底最重要的那一個人。

她很早以前就接受了這一點。

謝嫵的事既然定了下來,老夫人也不耐煩再看見陳氏這張臉,於是便揮手讓她們全出去了。

看著老夫人沉沉的吐了一口氣,朱嬤嬤忙笑著走到她跟前蹲坐下去替她捏起腿來,“老夫人這是乏了麼?要不要奴婢扶您去床上躺一躺。”

老夫人側眸睨了朱嬤嬤一眼,冷哼道,“你到是個心寬。”

朱嬤嬤一笑,“奴婢這心寬不都是隨了老夫人您嗎?您不是常跟奴婢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呀管好自個就是最好不過的了。”

“你這是在替她說話嗎?”老夫人眉心微微一擰,面上稍有些不悅。

即使過了這麼多年,陳氏仍舊是插進她心口的一根怎麼拔也拔不出來的刺。

若是當年她肯老老實實呆在候府裡學規矩也就算了,可她偏是個連女兒都可以狠心丟下的貨色,以至於那一年候府幾乎淪成為整個京城的笑柄。

這些年,整個候府循規蹈矩事事低調,好不容易讓這件事從眾人眼中淡忘了。

可現下,這個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又回來了。

一想到這裡,老夫人只覺得心口抽抽的直痛。

“奴婢哪裡是替世子妃說話,奴婢是心疼老夫人,怕您只是嘴上說的厲害,一扭頭又盡心竭力的去指點世子妃。”朱嬤嬤笑著介面道。

“你倒是會說,只不過就算我肯教她,她也未必肯聽。”老夫人聲音雖然還有些冷厲,但臉上卻已然緩和了許多。

哪怕她再厭惡陳氏,但只要她還是候府的世子妃,那自己便不能讓她丟了候府的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