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睿王聽到話本傳聞後的歡喜,京/城中其他人聽到傳聞後,卻是心思各異……

漁船裡,懸在船蓬上的油燈搖晃昏暗,為了避風禦寒,兩側艙門都關得緊密,油燈裡松油的油蝕味道,和著船艙裡的腥臭味,還有腐木的沉朽味,各種味道混雜在一起,讓人呼吸都悶住了。

而此時船艙裡的氣氛,更是壓抑得令人透不過氣來。

李照坐在燈下,看著眼前的話本,臉色陰沉得瘮人。

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有人將他和母后最私密最不堪的事,以這樣的方式詔告了天下。

李照最在意的就是他的聲名,不然也不會花費那麼大的精力造勢,更不會為了做到天衣無縫、讓人無法詬病,冒險也要出城與登州人馬匯合,名正言順的出現。

可如今,這些話本不僅將他的計劃一一揭穿,更是將母后的私秘不堪都揭露出來,甚至是他最介懷的身世一事。

他明明是大晉出身最尊貴的嫡長皇子,可這本話本,卻暗示著他是母后與西席先生的女乾生子?!

從萬眾矚目的嫡長皇子,到被人唾棄的女乾生子,豈止是天和地的差別?

想到這裡,李照的胸口撕痛起來,牙關幾欲咬出血來。

而如此一來,那怕他出城再歸來,父皇也會認定,所謂的天象異像,都是他籌劃已久的復仇計劃,即便最後他拿回他的一切,但在天下人的眼裡,他已是一身汙漬,身世永遠被人詬病唾棄!

甚至是他的母后,堂堂大晉元后,也成了世人眼裡最不堪的背夫偷漢的無恥之人!

這一招,何止是誅心,簡單是將他逼上絕路……

怒火攻心,李照再也忍不住,「砰」的一拳重重砸在木桌上,桌上的茶盞被震得掉了一地,發出刺耳的聲響。

而他的手背也被割破,流出血來。

「殿下息怒……」

玄月連忙上前勸他,正要給他察看手背上的傷口,李照太過氣急,眼前一黑,身子止不住往前倒去,嚇得玄月連忙扶他到一邊坐下。

「是李翊,一定是他……父皇不許他再插手孤的事,他就使出這樣的陰招,真是狠毒……」

李照胸口似被撕裂開來,劇烈絞痛著。

他一開口,喉嚨裡湧上腥甜的味道,下一息,卻是‘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

「殿下,身子要緊,殿下一定要保重啊……屬下去給您請大夫!」

玄月見他氣得吐血,臉色大變,連忙要去給他請大夫。

「不必了,孤還死不了!」

李照一把抹了嘴角的血沒,咬牙道:「孤忍辱負重這麼多年,沒那麼容易倒下的。」

「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玄月想到一個話本,就將他們的全盤計劃揭穿打亂,只怕後面的計劃都行不通了。

想到上次皇上託賈策給殿下傳的話,玄月看著眼下的形勢,不由壯起膽子勸道:「要不,殿下就再聽皇上一次,回去登州……」

「住口!」

李照一聲厲喝打斷玄月的話,胸口越發生痛起來,臉色慘白如紙,神情甚是嚇人。

他對玄月斥道:「孤當日剜肉偷生,為了就是東山再起的這一天,所以無論如何,孤都不會放棄的。」

「況且,你以為經過這一次後,父皇還會再給我機會嗎?他讓賈策傳的話,不過是緩兵之計,只要孤真的依他所言,放棄復位回去登州,孤的死期就真的到了。」

李照非常明白,從他離開登州那刻起,他已經沒有退路了,他也沒有給自己再留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