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良才知道這背叛就是一個反覆衡量的過程。

他與眼前的柳海的區別在於他沒得選擇,趙亮的刀子逼的他不得不速下決定,而柳海的時間比之他就寬綽的多了。

“柳兄有話就直說,這般吞吞吐吐,是要打俺的臉嗎?”

莊良才並不介意柳海會不會要脫鉤,因為這事兒心中只要起了個苗頭,那就會跟瘋長的野草一樣止都止不住的。

柳海他躲過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這邊柳海聽了莊良才的話後才猛的醒悟,是了,自己這態度不對。既然都來尋人談心了,卻還要吞吞吐吐,遮遮掩掩,這豈不是看不起人?

端起酒碗仰脖子一飲而盡,‘哐當’,把酒碗砸在了桌案上。

柳海豁出去了。

“適才是兄弟的不對,俺給哥哥賠罪了。接下的話都是兄弟的肺腑之言,哥哥聽著。”

“俺這幾日收到了西邊傳來的訊息,趙家已經準備對齊魯動手了。”

“這邊軍中的情形如何,將士士氣鬥志如何,哥哥都是清楚的,一旦交手,十敗而無一勝。”

別看各地的清軍都在挖溝壕修土壘土牆,但心勁不在了,再好的工事也不頂屁用。

滿清入關時候是如何橫掃天下的?多少險關名城都攔不住清軍分毫,多少軍將軍兵束手而降,不就是如此麼。

而有心勁的江陰百姓卻憑著血肉之軀,在一個小小的縣城中,力扛清軍整整八十一日。

“你想……”

莊良才做出一副驚駭之極的模樣來。

柳海話說的已經很直白了,他現在就是要點破最後一層遮蔽。

“不降就是死路一條,兄弟我可不想死,哥哥就願意為朝廷送命?與其戰敗被俘,臨陣起事為新朝建功立業豈不是更好?”

見莊良才沒在第一時間裡大呼帳外軍兵進來拿人,柳海心中彷徨害怕的情緒大大減去了一截。兩眼炯炯有神的看著莊良才。

“這,這……”

莊良才繼續表演。

而柳海卻覺得自己更有把握了,忙再說道:“哥哥便是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家中妻兒,為您莊氏滿族著想啊。”

“沂州莊氏,丁口眾多,富甲齊魯。祖宗數百年之功,哥哥就想付之一炬為大青果陪葬嗎?”這也是柳海選擇莊良才作為突破口的一大關鍵因素。 而不僅僅是因為莊良才平素裡多有抱怨聲音。

畢竟每到亂世的時候,如莊家這種豪富之家,更容易從心。

當年滿清入主中原的時候他們是如此,現在趙家反清復漢的時候,他們依舊會如此。

“可是趙氏氣焰再盛,大清依然三分天下有其二,大勢依在啊。何況此事勢大,兄弟我一時間萬難決斷。不過你放心,我必不會賣你!”

莊良才看著柳海心有不甘卻又只能止住的模樣,內心裡笑的跟偷雞成功的狐狸一樣。

然後為了安柳海的心,還在接下的推杯換盞中拐彎抹角的問起了陳軍那邊的條件。

就跟當初陳小二小品裡演的那樣“廢話,沒條件誰投降啊!”是一個道理。

柳海本來挺忐忑的心聽了莊良才的這話後也安定了下來。

同樣一個道理,沒投降的心,誰會問條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