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恨只恨自己沒有經驗,沒去小心的遮掩痕跡,讓地方上的鄉紳大戶摸著了蛛絲馬跡,查到了他們的落腳地,若不然絕不至於叫綠皮狗們都殺到眼皮底下了,他們仍舊沒半點察覺。以至於損失了全部的家底不說,更丟了李大江、李石頭倆兄弟的命!

當初攔道轟殺縣令就是他們一起做的,整個李家村全數覆沒,就只剩下了他們五個人遭遇恩公搭救,苟活了下來,現在卻又憑白的折損了兩個,李山只要一想內心裡就跟刀剜一樣痛。以至於肉體上的疼痛都顯得不那麼痛了。

李陽、李大木這時候也顧不得多多注意李山了。從窩點被綠營兵打破的那一刻算起,他們都連續奔跑兩天一夜了,哪怕之前身為獵戶,經常攀山越嶺,此時此刻也筋疲力盡至極了。

現在唯一還支撐著他們意志,支撐著他們堅持走下去的便是皇漢,皇漢為他們帶來最後的希望。

他們是有組織的人!

有組織,就有靠山!

等躲過了這一劫,他們在組織的扶持下,必然能東山再起,到時候刀在手殺遍天下韃清狗!

到時候,他們自己今日裡所丟掉的一切,自己都親手討回來!

不管是李大江和李石頭的仇,還是陳家村裡幾百條人命的仇,他們都將討還回來。

“走,走,走——”

三個人腦子裡僅剩下最後一個字,那就是走!

卻不知道,原本追在他們身後的綠營兵們,卻早在昨日下午就打道回府了。

他們當然知道逃走的三個匪首是個大功勞,但那功勞便是撈著了,也是為上頭的軍官撈取的,跟他們這些跑腿的小兵有什麼干係?是能升官啊還是能發財啊?

能順著山路追出一通,已經足夠交差的了。

何況不看那帶隊的把總自己都撐不住了麼?

張權毫無心理負擔的帶人回去了,他親自帶隊剿滅山匪,砍殺了劫囚事件中在逃的五人之二,這已經是功勞在手了。

至於餘下的三個,到真不愧是獵戶出身的,一個個都太能跑了,而且都逃進了深山老林當中,他抓不到人是理所當然,帶隊來魯山的李千總可怨不得他。

此番方城殺官劫囚一事已經直達天聽,聽說皇帝都怒了,發下了話來,質問地方大員——治下怎地就這般無法無天?那些巡撫、總兵們哪個還敢偷懶?更底下的小兵們就更要跑斷腿了。

而在那一切受到衝擊的機構(建制)當中,駐紮在豫西南的南陽鎮就是首當其衝。誰叫案發地就在南陽府呢?

南陽的知府都已經摘頂戴走人了,要不是總兵圖伯特·保寧曾經在大小金川立下過戰功,更是旗人,保不準也跟那知府一樣滾蛋走人了。

現在總兵圖伯特·保寧親自帶人壓到了荊子關,對面湖廣鄖陽鎮的總兵傅廷臣也在張牙舞爪的耀武揚威,這一邊是為了應付上頭的差遣,另一邊則是為了震懾豫鄂交集處的百萬流民。

更準確的說是鄖陽府境內的流民。

而如張權這種小兵頭就只能乖乖的去爬山越嶺的剿滅匪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