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大奶奶來了!」

外面撩門簾的小丫鬟喊了一聲,珠簾響動,賈元春挺著大肚子,在抱琴的攙扶下走了進來,甄應嘉見狀,找了個理由和甄母告辭後離開,藉此避諱侄兒媳婦。

兒媳婦和孫媳婦們紛紛上前噓寒問暖,言辭謙卑,滿臉堆笑,就差點頭哈腰,卑躬屈膝了,甄母拍拍軟榻,笑道:「剛想到你,你就來了,到我身邊坐。」

即便之前因故被送出了宮,那也是在當今天子和皇后娘娘面前屢屢露面的人物,又是榮國府的嫡長孫女,最關鍵是她所不恥的族弟是賈瑜,因此她在甄家過得很好,她的丈夫對她百依百順,唯命是從,甄母很喜歡她,素日裡更是各種關照,主要原因還是有她在,將來甄家出了事,賈瑜都不會視而不見,置之不理。

「你是有了身子的人,萬事都要小心一點,能不動就不動,凍著熱著餓著累著都不好,你不用天天都來給我請安,養好身子,平安的把孩子生下來才是正理。」

「老祖宗,孫兒媳婦有一事想求您給個體面,要是不做,孫兒媳婦夜裡就睡不踏實」賈元春輕輕撫摸著微微凸起的肚子,試探著提出了一個在心裡埋藏已久的想法。

「你這孩子,怎地這樣見外,都是住在一個屋簷下的一家人,什麼求不求的,你只管說,老婆子我能做到的,全都依你。」

「孫兒媳婦到家裡有快一年半了,卻一直都沒有到姑姑和姑父的靈前上柱香,磕個頭,這樣太不像話,

對不起姑姑她老人家以前對孫兒媳婦的疼愛,所以孫兒媳婦明兒想去蘇州府一趟,五七天就能回來。」

甄母為難道:「坐馬車太顛簸,恐怕對你身子不好,要不讓培哥兒代你去一趟,等你把孩子生下來再去也不遲,你看...」

話還未說完,就看見甄應嘉喜笑顏開的急步而至,他大笑道:「老太太,好訊息,大好訊息,瑜賢侄覆滅安南國有大功,聖上冊封他為冠軍侯!這可是本朝開天闢地以來頭一份吶!有他在,我們甄家就又多了一棵可以依靠的參天大樹!」

此言一出,堂內頓時響起一片驚歎聲,即便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眷,也常聞這個侯爵稱號的鼎鼎大名,聽說貴比尋常的國公,乃是三軍之魁首,有這樣的姻親世交在,以後何愁不能高枕無憂?

賈元春臉色複雜,緩緩垂下了眼簾,甄母霍然起身,喜道:「真是一個有大本事,大氣運的哥兒,傳令下去,晚上設宴為他慶功,這個月下人們每人賞銀五兩,嘉兒,你趕緊寫一封信給他,再準備一份厚禮,讓人快馬加鞭的送到寧國府!」

也不知道遠在千里之外的賈瑜得知她們這樣為自己感到高興會作何感想,她們也不知道賈瑜用不了多久就會出現在她們眼前,不過卻是來者不善,傳達了一道讓她們甄家萬劫不復,東山難再起的聖旨。

......

京畿道,神京城,寧國府。

從宮裡祭拜回來後,賈瑜馬不停蹄的處理了天鏡湖饋贈的三十多隻胖河豚,三分之一送到了景文帝的餐桌上,剩下的給兩府主子以及貼身丫鬟們分了,這一舉動贏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評,君子不遠反近庖廚,多是一件駭人聽聞的事,可賈瑜不但心安理得的做了,還做的色香味形俱全,卻叫她們如何不對他充滿敬意和好感。

寧安堂,小飯廳。

燈火通明,裝飾考究,古色古香。

晴雯、紫鵑、司棋等人早早的就用完了晚飯,結伴去西府找其他姐妹頑了,將空間留給了三位有大事需要商量的主子。

一場「鴻門宴」在六月初暮色蒼茫的傍晚中正式拉開了帷幕,賈瑜是項羽,林黛玉是范增,而迎春則是劉邦,但在賈林二人精心醞釀的說辭下,她十有八九不能從這個專門為她打造的修羅場中全身而退。

迎春笨嗎?不,她是一個聰明人,只是木訥內向,不善於表達罷了,多年以來的灰色生活讓她學會了察言觀色,很快便發覺了弟弟和弟妹單獨請她吃飯的意圖。

「姐姐,坐啊,寧國府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在自己家裡還拘束,就說明我這個弟弟做的非常不合格」賈瑜拉開黃花梨木製成的椅子,做了一個請君入甕的手勢。

迎春怯生生的坐下,我見猶憐的小模樣確實能輕易激起男人想要佔有她的慾望,賈瑜將河豚刺身端到她的面前,笑盈盈道:「咱們姐弟倆好像許久沒有說說交心的話了,都怪我平日裡太忙,一出去就是幾個月一兩年的不著家,不能時刻關注你們的喜怒哀樂,為你們排憂解難,所幸家裡有你弟妹在,她不辭辛勞,體貼入微,把你們每個人都照顧的妥妥當當,讓我在前線為國盡忠時能安心,我很感激她。」

賈瑜把大手搭在林黛玉的小手上,夫妻二人相視一笑,沒有隻言片語卻是勝過千言萬語,單方只一味,盡在不言中。

這是一個相當完美的家庭,男主外,女主內,相互理解,彼此尊重,安安穩穩,和和美美,再說句難聽的,二人皆上面無父母,左右亦無親兄弟姐妹,如此一來便省了很多事,至少不會出現壞小叔子和惡小姑子了,也不會出現婆媳矛盾,像賈母和王夫人那樣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卻還要裝出同心同德的樣子,多累呀。

「弟弟,姐姐真不想嫁人,你不要趕姐姐出門

行不行?姐姐可以少領一點月錢,還可以像雲丫頭那樣做女紅補貼家用。」

賈瑜長嘆一聲,道:「姐姐,你這話說的讓我情何以堪,我賈瑜再不成器,也不會在意你花的這些三瓜兩棗,就算你天天把金銀珠寶當飯吃,把瓊漿玉液當水喝,我也負擔的起,姐姐,且聽弟弟我說幾句心裡話,你終究是不小了,我很想把你永遠的留在身邊,但既然你把我當成依靠,我就得為你下半生的幸福負責到底啊。」

迎春默然不語,低著臻首,兩隻柔荑緊緊的抓著衣襬,林黛玉坐到她身邊,勸道:「二姐姐,瑜兒說的對,我們不是要攆你走,我們女兒家一輩子圖個什麼?還不是圖嫁個良人,舉案齊眉,相夫教子?你放一萬個心,瑜兒不會把你像大姐姐那樣嫁到天南海北去,還在這京城裡,不過隔著幾條街的距離,你想回來隨時能回來,即便是你不想回來,我也會讓瑜兒駕著馬車去接你回來住幾天,不光是你,再過幾年,探丫頭和惜丫頭都得出閣,容我說句自私自利的話,你要是執意不肯嫁人,外人只會說你弟弟的不是,他在外面很不容易呢,我們都應該為他分擔分擔才是。」

迎春還是一聲不吭,但是卻沒有再重複「我不想嫁人」這樣的話,就說明她的內心動搖了,賈瑜大大方方的握住她的柔荑,柔聲道:「姐姐,我先把這個人的情況說出來給你聽聽,你要是有意呢,就點個頭,我來替你安排,要是無意也沒有關係,我再給你找,天下這麼大,總有一個男子願意替我保護你,寵愛你,好不好?」

經過短暫的沉默後,迎春點了點頭,賈瑜受到鼓勵,將蓋碗中的溫茶一飲而盡,潤潤嗓子,開啟了侃侃而談的模式:

「他姓陳名淳,表字彥章,都中人,年方二十二歲,身姿挺拔,儀表堂堂,是我的至交好友、親厚大哥、生死兄弟,前年殿試的三甲進士,現任河南道開封府知府兼嘉議大夫,為官清正廉明,大公無私,深受當地上百萬民眾的擁護和愛戴,家中雙親健在,薄有資產,伯父為人正直,伯母為人慈愛,下有兩個親妹妹,皆是心地善良,溫婉可人的小家碧玉,他的人品不用多說,我的這幾位同年都是人中龍鳳,老話說得好,人以類聚,物以群分嘛,我用性情高潔,前途無量的正人君子來總結他,換個說法,如果有朝一日我在戰場上不幸以身殉國,那麼他將會是我託付妻兒老小的唯一人選,姐姐,我不催促,更不強求,你什麼時候想清楚了,什麼時候再給我確切的答覆,不要有心理負擔,弟弟我只是單純的想讓你自己做主你自己的婚事,對了,我欲讓世忠迎娶他的大妹妹,讓鼎臣迎娶他的二妹妹,咱們賈陳兩家做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兒女親家。」

(送女模式已開啟,不喜歡的朋友抓緊繞道,敬請別在我這裡口吐芬芳,否則我會親切的奉還,我這個人別的本事沒有,罵人的本事還是有一套的,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