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二姐!好訊息!」

尤三姐興沖沖跑進來,喜道:「真是風水輪流轉,往日那隻母老虎把你當貓狗一樣作踐,如今她的現世報來了,我剛才聽人說她好像快要不行了。」

尤家三女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卻無一人敢上門提親,一來,她潑辣的性子可謂是家喻戶曉,路人皆知,時常拋頭露面與人當街對罵,街坊鄰居們都喚她為「母大蟲」,沒點權勢的男子還真降伏不住她,二來,還是她那不貞不潔的名聲,大戶人家的男子看不上她,而她又看不上那些窮酸落魄的野小子,高不成,低不就,只好這樣過下去。

尤二姐知道王熙鳳今天臨盆,聽尤三姐如此說,她的第一反應不是欣喜,而是恐懼,王熙鳳若是死了,那人回來後肯定要追責,誰不曉得她們叔嫂關係好,屆時自己別說是被扶正了,能不能活下去都難說,她用沙啞中帶有顫抖的嗓音問道:「三姐,這話怎麼說?」

「西府裡的陳婆子說她生完後就昏過去了,眼下正在搶救,參茶灌了一鍋也沒個反應,怕是活不過今晚,只可恨她生了一個帶把的,更可恨的是她讓姓林的把那兩個賤種帶到東府撫養,這樣一來,就算你被扶正了,西府的爵位和資產還得落到她生的兒子身上,她奶

奶的,怎麼不來個一屍三命!」

不怪尤三姐巴不得王熙鳳早點死,畢竟王熙鳳從始至終對她和尤二姐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善意,讓人變著花樣的對付她們倆,更巴不得她們倆早點死。

尤三姐朝榮國府的方向痛罵著,無外乎是咒王熙鳳趕快死的話,尤二姐默默不語的聽著,這個女人愚蠢且貪心是真的,卻沒有那麼多壞心思,況且也如同她所想,王熙鳳要是死了,她也得跟著倒黴,賈母和賈瑜是不會放過她的。

「二姐,我明白你在害怕什麼,她死她的,和我們有什麼干係,又不是我們讓她懷的龍鳳胎,那人不是正人君子嗎?他敢做出這種無故報復的事來?不怕世人戳著嵴梁骨罵他?對了,我還聽說二房的人全都搬走了,等那老太婆一死,再等你被璉二扶正,西府就是你的了,就算是東府那個愛管閒事的,也得捏著鼻子認了,他又沒有理,大不了我們就鬧起來,光腳不怕穿鞋的,反正我們沒臉沒皮,看到時候哪個丟臉!」

尤二姐拉著神情激動,眼睛泛紅的尤三姐,勸道:「好妹妹,聽姐姐的,不管她死不死,咱們都老老實實的在這裡過活,不要去趟這池渾水,話我和你說過很多遍了,那人官大權大的,想讓我們死,都不用說話,點點頭,動動嘴就行,他能爬到如今這個位置,難不成是個傻的?只怕我們什麼好處都撈不到,還無聲無息的成了井底冤魂。」

尤三姐習慣了尤二姐的懦弱,嗤笑道:「你又不是給我爭,也不是給你自己爭,你是給你兒子和你女兒爭,我也說過很多遍了,你要是想看他們將來過的不如人,就隨便你吧,反正你是母親,我不是,你會心疼,我不會。」

尤二姐啞口無言,一個婆子入內低聲道:「二奶奶,三姑娘,璉二奶奶醒來了,太醫說她沒什麼大恙,她生的兩個孩子也很好,能吃能睡。」

尤三姐一拍桌子,大罵道:「蒼天無眼,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這下還爭個屁,我說二姐,你就等著看你兒子和女兒被她一輩子踩在腳底下吧!」

尤三姐低下頭,暗暗的鬆了口氣,那人是無情了些,可也很講究,不光給芃兒取了名字,還許諾給他一個衣食無憂的未來,想必也會疼愛他的侄女吧。

......

五六十丈之距,十幾道牆之隔。

榮國府,賈璉院。

在太醫院供職,擁有三十年婦科經驗的劉太醫仔細的號完脈後,拱手道:「老封君,林縣主,璉二奶奶只是因為損耗了太多的心力以及失血過多,才昏死過去的,吃上幾味藥,修養一個月定可痊癒,下官會定期來給她施針,絕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不用憂慮。」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賈母唸了一聲佛號,林黛玉福了一禮,感激道:「有勞太醫診治了。」

劉太醫不過一個從六品的小官,哪裡敢受縣主的禮,況且眼前這位縣主不是一般的縣主,地位極其尊崇,便是尋常的郡主都不一定比她有體面,忙不迭的還禮,口稱「您折煞下官了,這是下官應該做的」,他留下藥方,連診金都推辭不受,坐著榮國府的轎子返回太醫院。

母子女平安,現場一片歡聲笑語,下人們排隊進來磕頭恭賀,賈母帶頭撒錢,林黛玉給寧榮兩府的下人們全都發了一個月的月錢,說是代賈瑜這個族長髮的,又動手把兩個孩子的生辰八字寫下來,讓賈芸送到城外幾十座寺廟裡,請那些和尚日夜唸誦,為他們祈福。

嬰兒白白胖胖的,非常招人憐愛,在奶孃的演示下,林黛玉小心翼翼的把女嬰抱在懷裡,親了親她的小額頭,柔聲道:「小傢伙,你好呀,從今天起,你就叫巧姐啦,賈巧姐,這是劉姥姥給你起的,你二叔也說這個名字好,歡迎你加入我們這個團結友愛的大家庭。」

攀上賈家這個有權有勢也有錢的親戚,劉姥姥一家人的小日子過的紅紅火火,用賈母、王熙鳳、賈瑜、林黛玉等人饋贈的銀子蓋了屋,買了田,劉姥姥時不時的帶著板兒,趕著驢車來一趟京城,孝敬一些自家地裡種的瓜果蔬菜。

每一次來,林黛玉也都沒有讓她們空著手回去,情分至此,再給金銀就俗了,只把家裡用不完的乾果點心和布匹面料等物裝一車子給她們帶回去。

「不知不覺之間,家裡就多了五個人,以後還會越來越多,芃哥兒和巧姐兒有名字了,剩下的三個怎麼辦?」薛寶釵略抱了抱男嬰便還給了平兒。

探春笑道:「鳳丫頭生的嫡長子當然由哥哥來取名字,后街那位生的女孩兒我們取就好了,她和巧姐是平輩的姐妹,不如也叫什麼「姐」吧,五妹妹要不要也沿用我們幾個的「春」字?」

「這兩個主意好,五妹妹和我們也是平輩的姐妹呢,就像瑜弟他們幾個,除了蘭小子和芃哥兒,不全都是玉字輩的?」迎春笑語盈盈的發表了意見。

她的觀點引來一片附和聲,大家都各自思考著,薛寶琴舉著小小的手,弱弱的說道:「各位姐姐,憐春怎麼樣?憐惜的憐,和四丫頭還能湊成一對。」

忽然被點名,惜春抿嘴一笑,她發育的很快,比賈瑜離開前長大了不少,如白荷花般,愈發出落的亭亭玉立,細細品味,她確實要比迎春和探春更漂亮一點。

與此同時,她也解鎖了新的技能,便是繪畫,尤其擅長畫景,她曾站在天香樓上,用一下午的時間把寧國府畫了下來,重中之重是東邊那片早已建好的新宅院,並將這張畫寄給了遠在前線的賈瑜,好讓他有個睹景思人的媒介,只可惜她這輩子都沒有機會畫大觀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