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午飯,薛寶琴帶著兩位新姐姐去她屋裡玩,賈瑜則留下來和呂氏母子倆說話。

呂氏強笑道:“多謝上次哥兒來給你世叔送參,若不是哥兒來的及時,他現在可能已經不在了。”

“嬸嬸不必客氣,應有之義,不足掛齒,這是我答應寶姐姐的,又怎麼失信於人?”

呂氏猶豫了一下,說道:“哥兒,嬸嬸想請你幫個忙。”

“嬸嬸請說。”

呂氏道:“哥兒,你琴兒妹妹很小的時候曾被你世叔定下過婚約,不過只是口頭上的約定,並沒有納下婚書,男方家在京城,姓梅,好像是翰林院的什麼官,你世叔之前清醒時跟嬸嬸說,等他不在了,我們娘三個就去京城定居,讓嬸嬸把你琴兒妹妹許配給那梅家的公子,只是我們娘三個都不瞭解他們家,這麼多年以來兩家也沒什麼往來,也不知道他家還記不記得這件事,有沒有把這件事當回事,嬸嬸聽說,那些翰林官兒個個清貴的很,怕是看不上我們這種人家。”

“說來慚愧,晚輩並不認識這一家人,不過晚輩回京後可以代嬸嬸打聽一番,一有訊息,立刻遣人來跟您說。”

呂氏擦

了擦眼淚,悲聲道:“那麻煩哥兒了,你世叔的病情嬸嬸知道,大夫們都說大概也就在這月了。”

賈瑜起身,拱手道:“嬸嬸,不知有什麼事是晚輩能幫忙的時候?”

呂氏連忙請他坐了,道:“等你世叔走後,我們娘三個就進京,琴兒到底還小,不過才十三歲,若那梅家的公子是良配,也得再等幾年才能出閣,我們一家在京城也沒有什麼親戚故友,我聽說蝌兒嬸嬸一家現如今客居在榮國府裡,我們不似她們,和貴府多少沾點關係,所以我們不能前去投奔,只打算在附近租間院子過活,所有想請哥兒平時照顧一番,不求別的,只願不被人隨便欺負了去。”

賈瑜笑道:“這有何難?等嬸嬸一家進京時我會安排妥當。”

呂氏連連道謝,賈瑜看了一眼薛蝌,對於他,賈瑜是持欣賞態度的,此人自小便跟著薛父走南闖北,學習經商本領和人情世故,經過好幾年的積攢沉澱,已是小有所成,辦事利落,沉穩可靠,自身也沒有什麼惡劣的行徑和品格,孝順且有擔當,至少比他那個同為商戶出身的堂兄弟薛蟠靠譜太多太多。

“不知世兄有沒有興趣做官?”

薛蝌一愣,有些尷尬道:“弟沒有參加過科舉,一介白身,如何做官?”

賈瑜笑道:“天生我材必有用,不科舉同樣能做官,世兄一身經商的才幹,若是隻打理些許家產,實在是大材小用,世兄有所不知,剛才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官,便是透過我賈家的關係到金陵任知府一職的,不然現在還不知道在那裡苟活廝混,世兄要是願意,我可以安排你到內務府的錢糧衙門先去做個從七品的主事。”

以賈瑜現在的權位,莫說是一個小小的從七品主事了,哪怕是正六品的員外郎,也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罷了,再上下打點一下,費些氣力,的郎中也有很大可能。

要是賈瑜安排薛蝌到其他各部各院各寺去做從七品的官,完全不可能,因為他是一介白身,倒是可以學賈璉花錢捐個散官,但那沒有什麼用。

內務府不比別處,裡面都是商人,除了各司各衙的主要官員,有嚴格的要求外,剩下各級署官的門檻就很低了,只要有經商經驗,加上關係,很容易就能進去,他們要做的是和錢糧賦稅打交道,不需要功名來做支撐。

薛蝌大喜過望,起身給賈瑜連連作揖,在賈世兄眼裡,這個主事不過是芝麻綠豆大小的官,但是在他眼裡,就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夢了,別說是從七品主事了,就算是正九品的筆帖式,也足矣讓他感激涕零,級別再低,也是官吶,可以穿官袍,戴烏紗帽,不是一般人能隨意欺負的。

呂氏大喜過望,連連道:“多謝哥兒,多謝哥兒,蝌兒,快給你世兄磕頭,這可是大恩吶。”

薛蝌翻身就拜,賈瑜連忙扶起他,笑道:“世兄不必客氣,我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罷了,當不得如此的大禮,世兄且先做上一年半載,等積攢些資歷,我會請人把你的官位往上提一提,做不了的郎中,還有正六品的員外郎可以做。”

“夠了夠了,能做到這個主事,弟已經很滿足了,哪裡還敢奢求其他?多謝世兄匡扶大恩,弟銘,沒齒難忘。”

賈瑜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我同齡同輩,更兼一見如故,無需如此客套,等來日世兄進京前,不妨遣人或寫一紙書信提前告於我知,我會替你們一家安排住處。”

薛蝌連連作揖,不停的說著“感謝。”

呂氏激動道:“哥兒的大恩,我們一家都記在心裡。”

賈瑜笑道:“嬸嬸不必客氣。”

又說了幾句,賈瑜起身告辭,拱手道:“嬸嬸,世兄,我們即刻就走,不便再過多耽擱時間。”

呂氏和薛蝌苦留不住,只得把他送到門口,林黛玉和史湘雲等人上了馬轎,在護衛們的簇擁下,一行百餘人朝金陵城主

城門而去。

目送他們消失在視線裡,娘三個依依不捨的回到後宅,呂氏把剛才的事和薛寶琴說了。

薛寶琴嘟著小嘴巴,不高興道:“媽,女兒和那個梅家的公子又沒有納婚書,最多算是口頭上的約定,況且這麼多年也不見他家來信,說不定人家早就忘了或者根本就沒當回事,您幹嘛還當真了呀,非要把女兒往他家送。”

呂氏嗔怪道:“你這孩子,這話畢竟是你爹爹說的,不管他們願不願意,當不當真,一問就知道了,媽已經請你瑜哥哥去打聽了,一有訊息就會來跟我們說。”

“媽,那個林姐姐真的很好,女兒從來沒有見過比她還好的女孩子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到她,她還把她自己戴的金步搖送給女兒了呢。”.

呂氏若有所思的看著一臉失落的女兒。

薛寶琴見自己哥哥一臉的喜意,便問他和那個瑜哥哥說了什麼,薛蝌對自己妹妹也不隱瞞,把賈瑜安排他去內務府錢糧衙門做官的事說了。

聽哥哥如此說,薛寶琴有些疑惑道:“他對我們家這麼好,又是親自送參又是給哥哥安排做官的,我們家和他不是什麼親戚故友,他這麼做圖的是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