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以確定一個事實,如果趙姨娘不天天蹦噠,四處挑撥離間,惹是生非,賈環也許早就莫名其妙的死了,由此可見,這個比王夫人還愚蠢的婦人,多少還是有一點聰明和清醒認知的。

在王夫人看來,賈環是最能威脅到賈寶玉地位的人,即便除不掉,也得死死的壓制住,讓他一直廢下去,等到了婚娶年紀,隨便與些金銀和薄產,打發出去另過,屆時,是生是死,全在她手裡握著,這個隱患便徹底的根除了。

賈珠死的不明不白,二房嫡長孫賈蘭得不到來自祖母絲毫的疼愛,也許他很快就要重蹈賈環的覆轍,對此,李紈看的比哪個都清楚,因而她不爭不搶,沉默安靜,以此告訴王夫人,我兒子不會對您兒子產生任何威脅,求您看在他父親也是您兒子的份上,放他一馬。

賈琮是大房的人,雖然生母早逝,嫡母不慈,父親也不管他,但他平安活到了現在,因為他對賈寶玉構不成任何威脅,不然賈璉早就先一步沒了。

王夫人被賈瑜廢除在榮國府裡所有的權利,關到家庵中禮佛後,她便對趙姨娘母子就失去了控制,賈母便接過了這項刻不容緩,無比重要的任務,繼續壓制賈環,連族學都不讓他去上了。

所有的大戶人家裡都有醜聞,或多或少,或輕或重罷了,府邸越高,髒事就越多,除了亂倫外,還有就是爭奪家產,人性是醜惡的,是貪婪的,為了得到某種東西,什麼事都能幹的出來。

榮國府二房一直在圖謀大房的爵位和家產,表面上風平浪靜,背地裡血雨腥風,二房當家做主,住在正堂,已經是違背禮制了,之所以如此,一來是因為賈母偏心小兒子,寵愛三孫子,二來是大房太太的孃家卑賤,無權無勢還無財,遠遠不如二房太太的孃家,三來則是因為二房大姑娘在宮裡做女史。

賈瑜對這些心知肚明,他一直在等待一個以族長之名,大顯神通,徹底撥亂反正的機會,而且已經為此鋪墊了一些,比如說扶持大房子弟,廢了二房的太太,既然他來了,現在手握重權和大義,就不會再讓這種醜事發生。

但也沒必要逼迫太甚,直接一棍子打死,多少要顧及點賈政,這裡面還有林妹妹的臉面,畢竟賈母是她外祖母,真要徹底反目成仇,不死不休,最痛苦的只會是夾在中間,進退維谷的她。

不過敲打是要進行的,得讓這個老太婆知道,你在想什麼我都知道,有我在,你就別想胡來,所以賈瑜今天下午和晚上的措辭都很激烈,毫不留情,全方位揭露了賈母內心深處的陰私。

從現在起,他和賈母將正式對立,老死不相往來倒也不至於,不過彼此之間再難有斡旋的餘地,離心離德的話已經全部說了出來,兩人的關係本來就不融洽,互相不滿厭惡,正如賈寶玉那塊玉上的裂縫,以後再也不可能癒合,而且下次再摔到,就會直接一分為二。

......

這次是滅國之戰,和在江南平倭這種小打小鬧不同,此舉有著極其深遠的歷史影響和戰略意義,可以惠及天下億萬黎庶,定會在史冊中濃墨重彩的佔據幾頁,而不是寥寥幾筆,被三言兩語的帶過。

若是賈瑜成功收復安南故土,並且將其穩固下來,那就是潑天的大功,他本人的封賞暫且不論,他帶去混軍功的人都能跟著飛黃騰達,如果他願意提攜賈環,在立功名單中加上他的名字,只要不偏離事實太多,就可以得到批覆。

賈環哪怕是被封個和賈琮現在身上一樣的正七品武散官,這也將會是一個非常良好的開端,只要他改過自新,積極向上,將來跟著賈瑜再多打幾場勝仗,說不定也能得個正兒八經的爵位。

賈母怎麼可能願意看到這樣的事發生,所以當她聽說賈瑜要提攜賈環,直接就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這小畜生要是起來了,寶玉以後可該怎麼辦?那還不得被他以下犯上,不知尊卑的欺負死。

「瑜哥兒,你天天說寶玉在背後傳你的壞話,你現在不也當著我的面侮辱他是娘們了?你們倆扯平了,這種話不要再說,傳出去他還怎麼做人?還有,我可不是見不得環哥兒好,他這麼不爭氣,只會壞你的事,此事休要再提。」

賈母今天真是被氣的心口疼,這小鱉孫先是威脅要讓寶玉斷子絕孫,接著指桑罵槐說自己狗眼看人低,現在又侮辱寶玉是成天哭哭啼啼的娘們,他還好意思說不在乎,不在意,可實際上呢,逮到機會就報復,真是說一套做一套。

賈瑜看著賈母的一雙老眼,淡淡道:「老太太,阻止子弟上進,非是長輩之本分,我是這個家的族長,在這種事上,我有權利乾剛獨斷,就不勞您操心了,二哥去後勤押運糧草,環哥兒到我身邊做親隨,我之所以提攜他,沒有想借此打壓寶玉的意思,他也不需要被打壓,無論是壓還是抬,他都是這副樣子了,一來環哥兒是我賈家子弟,我這個族長有責任扶持他,二來,他至少還沒廢到底,不像寶玉那樣無可救藥。」

「瑜哥兒,你為什麼老是和寶玉過不去?他之前不是給你磕過三個頭了嗎?你還想要怎麼樣?他以前把你當兄弟,你怎麼就這麼冷酷無情?非要把他給逼瘋逼死,你才心滿意足嗎?」

賈瑜好笑道:「老太太,別的都不說,因為說了也沒有任何用,我只說一點,就憑他覬覦垂涎我的女人,並且行下無恥之舉,我就可以和他反目成仇,對他心生殺意,恕我無禮,跟您費的口舌太多,我已經很累了,我們以後不要再說這些,反正互相不理解,再多的話都是妄談,不過請您記住我今天說的這些長篇大論,每一個字都是認真的。」

不理怒目而視的賈母,賈瑜看向賈璉,繼續說道:「二哥,後勤除了辛苦,並無生命危險,這次你必須要去,等功成受封的那天,你會感謝我的,另外我想告訴你,人可以廢一時,但不能廢一輩子,你但凡有我十分之一的本事,就不需要去養外室了,你所有的痛苦都是因為你權勢不夠,當你身居高位,手握重權,絕大多數的問題便都可以迎刃而解,特別是在女色這方面。」

賈璉見木已成舟,再也沒有迴旋的餘地,又被賈瑜說的這席話點醒了一些,打起十二分精神,拱手道:「二弟,你說的很對,這次我跟你幹了!」

賈瑜點點頭,最後對王熙鳳肅聲道:「二嫂子,這兩巴掌你的確挨很冤枉,可你必須得反思反思自己以往的所作所為了,是否符合女戒婦德和七出之條,現在還有機會去改,再遲就很難說了,莪不希望你將來變成第二個王氏,你是個聰明人,知道我的言外之意,自己沒事的時候多想想,我雖然一直都是站在你這邊,但如果有一天你做出讓我不得不清理門戶的事來,我是不會念及舊情的,你好自為之吧。」

今天晚上,賈母、賈璉和王熙鳳都捱了賈瑜的指責,特別是前者,被不留情面的點破了陰私,體無了完膚。

賈瑜並不覺得過分,甚至還有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這些事如果不徹底撕破臉皮,這老太婆和大臉寶只會愈發的蹬鼻子上臉,裝傻充愣,裝聾作啞的欺負人,索性把事情全攤開了說,下最後的通牒,如果下次再鬧起來,他就可以直接依照律法和族法處置了。

他自認為對賈母和賈寶玉已經仁至義盡,容忍了太多太多次,我憑什麼要一直受你們欺負作踐?自己是時候晉級為日天日地的龍傲天了,真要急了眼,我有一百種辦法讓你們倆提前歸西。

王熙鳳一臉的委屈,只得應下來,賈瑜最後看了一眼賈母,轉身離開,自己還要回去給香菱上課,春宵一刻值千金,哪有時間再管你們這些破事。

今天是收穫滿滿的一天,心情愉悅,神清氣爽,賈瑜也不在乎再背上一個「不孝」的罪名,外面流傳他的罪名太多了,說他和家中女眷們不倫,如今連他即將造反的罪名都出來了。

......

后街,尤二姐院。

「大夫,我媽怎麼樣了?」

同仁堂的坐堂醫看了一眼美豔輕佻的尤三姐,說道:「雖然不至於要命,不過會留下後遺症,比如說喘不上來氣,咳嗽甚至是吐血,我給貴太太開點藥,先調養一段時間再看看吧。」

尤老孃老臉慘白,躺在炕上直哼哼,尤二姐坐在床邊不停的抹眼淚,坐堂醫從藥箱裡取出毛筆、墨水和宣紙,寫了一份藥方,接過尤三姐奉上來的診金,囑咐幾句後就告辭離開了。

「這個瞎了眼的東西,等他明天來了,我非拿簪子戳爛他的臉不可!」

尤三姐雙手掐著楊柳腰,朝榮國府的方向罵了兩句,把藥方和幾兩碎銀交給一個婆子,讓她速去抓藥回來煎。

剛一進屋,就聽見外面傳來一聲尖叫,尤三姐心裡咯噔一下,跑出去一看,映入眼簾的是兩個嬤嬤,以及她們身後那四個拿著板子的健僕。

「你們是誰?要幹什麼?膽敢強闖民宅,不怕我報官抓你們嗎?」

一個嬤嬤睥睨著色厲內荏的尤三姐,冷聲道:「尤老孃故意掐傷小芃大爺,挑撥二爺和二奶奶的關係,害的二奶奶被打,還在背地裡詛咒榮國府的主子們,奉老太太之命,即刻杖斃。」

屋裡的尤老孃聽到動靜,連忙讓尤二姐把門關上,插好木銷,隔著窗戶大聲喊道:「三姐!快去報官,她們冤枉好人,我不是他們賈家的奴才,我是良民,他們沒有資格打死我,快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