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要是和他們家產生間隙就不美了,寶玉以後還得靠他這個舅舅照料呢。

不能怪王仁這個罪魁禍首,那就只能怪賈瑜了,這小鱉孫對自家人那麼狠,在家裡作威作福,沒想到一面對外人就慫了,寶玉被敵對一脈打成這樣,他身為族長,無動於衷也就算了,沒想到看起來還有些幸災樂禍,真是讓人生氣,天底下有這樣的道理?

平心而論,賈寶玉長得並沒有多好看,他的臉又大又圓,說形如滿月完全是在抬愛他,應該用水缸或者碟子來形容,要是一對比,賈璉和賈蓉都比他英俊的多,他甚至都不如賈環和賈琮。

都說娶妻娶德,納妾納色,趙姨娘品行雖然十分不堪,但不可否認的是她長得很漂亮,的確要比王夫人強(她無德又無色),賈政模樣周正,所以賈環生的很好,之所以不討喜,一是身份低賤、二是人品太差、三是沒有前途。

同樣是庶子,他以前比賈琮混的還好,人家跟著賈瑜去江南待了半年,回來後不僅做了皇城司中司某指揮的指揮使,還被封了正七品的翊麾校尉,傍上這條粗壯的大腿,以後前途肯定無量。

賈寶玉依偎在賈母懷裡,裝模作樣的直哼哼,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可愛乖巧的薛寶琴,哪裡還顧得上什麼林黛玉、薛寶釵和史湘雲,委屈巴巴的裝可憐,央磨著要賈母把薛寶琴請過來說話,除此之外,他還要見見邢岫煙和妙玉。

聽他如此說,過來做客的呂氏只得找個理由告辭離開,並在心裡打定主意,以後還是不再到這個是非之地來了,自己既然堵不住這個哥兒的嘴,那隻能眼不見,耳不聽,方才心不煩,琴兒都許配給瑜哥兒了,他還這樣,真的是太不合適,也不知道教養都在哪裡。

探春看了一眼嗯嗯唧唧的賈寶玉,心裡終於忍不住生出了一股鄙夷之意,同樣的年紀,差別為什麼會這麼大呢。

人家出身那般艱難,在絕對的逆境中,依然沒有自暴自棄,自甘墮落,甚至不惜以死明志,只為保住氣節和清白,得到機會後便奮力拼搏進取,廢寢忘食,懸樑刺股的讀書科舉,先中解元,再中會元,最後被欽點為探花,以十五歲之齡,冠絕古今,青史留名。

他現襲一等伯爵位,任正四品皇城司都司,執掌九千兵馬,鎮守京城,維護皇權體統,今番蕩平倭寇,父親生母被追封為從一品榮祿大夫和一品夫人,又被授予太子少保之銜,深受當今天子、皇后娘娘以及太子殿下的喜愛。

天子親賜家宴,太子出殿相迎,執手說“本宮期盼少保久矣”,何等的尊榮,如此一看,真的沒有任何可比性。

還有一點,這位同父異母兄弟所引以為傲的才華,所作的那些詩詞歌賦,全加起來都比不上一句“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人家寫的詩詞飽受讚譽,首首載入史冊,光耀千秋萬世,他還在家裡和酒樓裡做一些歪詩。

毫無進取之心,毫無責任擔當,人家幫了他那麼多,他不領情也就算了,竟然在背後肆意詆譭誹謗人家,那晉王殿下形容他的話真是太過貼切。

不要說她見風使舵之類的,女人的天性會讓她控制不住的仰慕強者,希望能得到庇護和關注,這是無可厚非的。

林黛玉她們七個都要避諱賈寶玉,故而都沒有過來,以免被騷擾和糾纏,迎春沒有探春這麼多心思,垂著眼簾,端坐在椅子上默默不語,小惜春更不會想這些,她在猶豫晚上要不要回去住。

王熙鳳去王家看望她癱瘓在床的親哥了,李紈站在和鴛鴦站在賈母身邊伺候,她臉上有抑制不住的笑意,剛才賈瑜考較了賈蘭的學問,並且狠狠的誇了一頓,這讓她高興的不得了,只恨時間過得太慢,自己想鳳冠霞帔(這裡不是指女子出嫁時的打扮,而是朝廷誥命夫人們的裝束),最起碼還要好幾年。

她試探著問賈瑜,賈蘭能不能參加後年的縣試,不僅沒有得到同

意,反而被批評了一頓,她老老實實的站著挨批,哪還有一點做嫂子的樣子,心裡有些委屈,她覺得自己兒子火候差不多了,做為母親,望子成龍也沒有錯啊。

“老太太,老太太!”

賈政焦急的聲音由遠及近,出於本能反應,賈寶玉直往賈母懷裡鑽,瑟瑟發抖的模樣讓探春忍不住輕蹙著蛾眉。

見自己小兒子一額頭虛汗,賈母抱緊賈寶玉,皺眉道:“何事驚慌?”

“老太太,忠順王妃來了。”

眾人面面相覷,全京城,甚至是全天下,誰不知道忠順王府和賈家歷來不合,有解不開的仇怨,這又不是什麼秘密,賈母疑惑道:“她來做什麼?”

賈政連忙道:“老太太,這位的地位擺在那裡,我們還是先去迎接吧。”

按照禮數,北靜郡王府的太夫人安氏來了,賈母這個國公夫人都要出府迎接,更別提忠順親王府的王妃了。

在前院跪迎後,賈母畢恭畢敬的把忠順王妃以及兩個女官請到了榮禧堂。

忠順王妃坐到上座,打量一番周遭金碧輝煌的裝飾,笑道:“我今天不請自來,上門做了惡客,有些唐突,擾了太夫人的清淨,勿要怪罪才是。”

儘管心裡有些不舒服,賈母還是恭聲道:“王妃言重了,您屈尊降貴,不嫌寒舍簡陋,主動登門拜訪,是我們賈家上下,闔族老少的榮幸。”

忠順王妃讓眾人坐了,先看了看唯唯諾諾,老實本分的迎春,又看了看一臉英氣,顧盼神飛的探春,直接忽視懵懵懂懂,不明所以的小惜春,笑呵呵道:“太夫人,不知哪位是三小姐?”

賈母瞬間便理會了這位死對頭的來意,平白無故的,找上門十有八九是來提親的,而且三丫頭年齡正合適,總不能是來跟她借錢或者認她做乾女兒的。

探春心頭一跳,暗道不妙,她不敢和忠順王妃對視,跪下來再次磕了一個頭,拜道:“探春給王妃請安。”

忠順王妃上下打量了她幾遍,誇道:“真是個有福氣的好孩子,現在有件潑天的大喜事落你頭上了。”

“敢問王妃,這喜從何來?”

忠順王妃先把瓊州的事說了,然後接著說道:“聖上之意,在勳貴家的女孩子中挑選,我家王爺包攬下這件事,思來想去,左右權衡,還是你們家三姑娘最為合適,論模樣、品德、心性、才情和能力,其他家百十個女孩子加起來也比不上她一個,所以王爺便讓我上門來分說此事,受封郡主,再做王妃,難道不是一件潑天的大喜事?”

探春如遭雷擊,呆呆的跪在地上,她身子微微發抖,心裡沒有絲毫的欣喜,全是恐懼和抗拒,她下意識的看向賈母,她默默不語,再看向賈政,他一言不發,她的心頓時就涼了大半。

以往那個英姿颯爽,敢說敢做的女女強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孤立無助,惶恐不安的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