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煙知道這人來頭不小,但他要是屁都不放一個,任由賈寶玉被人如此作踐,賈母知道了肯定會扒了他的皮,他在榮國府裡做事的老子娘也落不到什麼好,最輕也是被毒打一頓然後趕出去。

主家好吃好喝的養著他們,月錢高、待遇好、活計輕鬆,不是讓他們在關鍵時刻做縮頭烏龜的,要是摒棄了做奴才的本分,那要他們還有什麼用?

“你站住!快跪下來給我們家二爺道歉,不然我們家老太太非讓人把你們家的大門樓給拆了!”

陳愷之轉過身,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這個色厲內苒的下人,朝他身上吐了一口唾沫,說了一句“***玩意”,茗煙氣急敗壞,直接一拳打了上去。

要說這些貼身小廝也都是會個三招兩式的,陳愷之沒想到眼前這個下人敢動手打自己,鼻子上直接捱了一拳,聽到他的慘呼,四五個健僕衝了進來,二話不說,一腳把茗煙踹翻,雨點般的拳頭落在他身上,他抱著頭,哀嚎道:“二爺,救我,二爺,救我!”

秦鍾嚇得直接鑽到了桌子底下,王仁抄起酒壺狠狠的往地上一摜,怒道:“欺人太甚,你以為我們開國一脈是貞元一脈那群廢物點心不成?面對你們這些窮酸腐儒就知道搖尾乞憐!他們怕你們,我們可不怕!看打!”

王仁嗷嗷叫著往前衝,看起來頗有幾分氣勢,哪知道這時候隔壁突然一陣躁動,

未幾,七八個滿身酒氣的青年從隔壁走了進來,領頭的那個問道:“是哪個說我們貞元一脈是廢物點心的?”

陳愷之退後兩步,朝王仁抬了抬下巴,那人也不多言,一拳頭就塞了上去,“噗!”的一聲,正中面門,他大喝道:“兄弟們,我們在戰場上拼死拼活,他們開國一脈坐享其成也就算了,還如此羞辱我們,這口氣咽的下去?給我打,打死了都算我的!”

王仁直接被一拳擊飛,正巧砸在桌子上,把藏在桌子底下,做縮頭烏龜的秦鍾給壓了出來,除了兩個站在原地勸阻的,剩下的將門虎子都衝了上去。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陳愷之見情況不對,轉身就走,沒想到屁股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腳,他慘叫一聲,從走廊上飛了下去,幸好這是二樓,幸好落到了酒樓大堂正中間的深水池裡,他撲騰幾下就被兩個店小二給拖了出來。

王仁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捂著不停噴血的鼻子,指著史磊和史強罵道:“你們倆個***就這麼看著?早聽說史鼐和史鼎是牆頭草,你們果然在背地裡投靠了貞元一脈!”

史磊和史強沒有理他,連忙去救被按倒在地上的賈寶玉,他要是被打出個好歹,姑祖母絕對不會放過他們兩個。

但還是晚了,賈寶玉被一個虎背熊腰,滿臉殺氣的青年揪住領口,左右開弓的抽起來,大耳刮子不停落在他如同滿月般的大臉盤上,史磊拼命拉開青年,大叫道:“孫兄,不能打,和他又沒有關係,他可是榮國府的人啊!”

到底是從戰場上下來的,這個武毅侯世子氣力十足,膀子一甩,就把史磊給逼開了,他又抽了兩巴掌,慍道:“我打的就是他們榮國府的!一窩子廢物點心,還真當是幾十年前啊!”

當年先武毅侯孫昌明和二代榮國公賈代善一起去追擊逃竄的蒙國太子,孫昌祖立功心切,一騎當先,眼見越來越緊,沒想到卻被敵將反手一箭射落下馬,賈代善沒有去管他,繼續追人,他最終因為失血過多,死在了茫茫的雪夜裡,屍體都被餓狼啃了個乾乾淨淨。

且不論這件事賈代善有沒有做錯,反正孫家自此便和賈家成了世仇。

賈寶玉已經被抽懵了,他的大臉盤紅腫青紫,嘴角溢位鮮血,口中像是塞了兩個包子,拼命的掙扎著,“嗚嗚嗚”的直叫喚,王仁比他還慘,被四個人圍毆,而且他們下的都是死手,往他頭上和胸口上直招呼,儘管非常無辜,秦鍾還是沒有躲得掉,他身子骨弱,剛捱了兩拳就兩眼一翻,昏死了過去。

那人罵罵咧咧的鬆開手,把茗煙提溜起來,從樓上丟了下去,這次他可沒有像陳愷之那麼幸運,沒有落到水池裡,而是頭朝地落到了地板上,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來,大概是頸骨斷了,他連慘叫聲都沒有發出來就沒了。

屋裡打成一團,樓上樓下全都是看熱鬧的,打死一個奴才沒什麼意思,打死一個公子哥才好玩呢,顧客們看的興高采烈,津津有味,還有的人在大聲叫好,這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賈寶玉捱了二三十個***兜,武毅侯世子才停了下來,史磊和史強連忙把他往外面拖,帶頭的那個說道:“好了,都住了,打死了也麻煩。”

這夥將門虎子唯命是從,紛紛停下手,可見這人來頭不小,王仁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有進的氣,沒出的氣,就數他被打的最很。

史磊搓著手,急道:“梁兄,這件事怕是鬧大了,王仁他大伯剛剛升了九省都檢點,巡完邊回來肯定是要被重用的,這賈寶玉又是榮國府太夫人的命根子,你們把他打成這樣...”

“你們?”

史強朝史磊小腿上踹了一腳,連忙道:“我們我們,我們把他打成這樣,怕是不好收場啊,侯兄,您看。”

這侯克陽的祖父是梁國公侯長康,現任榆林五軍都督府兵馬大都督,統兵十萬,坐鎮中軍,端的

位高權重,是貞元一脈的扛鼎人物,貞元一脈二三十個勳貴之家唯他家馬首是瞻。

侯克陽官拜中軍右遊擊將軍,前兩個月在一場戰鬥中受傷後回京修養。

幾名在街面上巡邏的皇城司南司兵士聽說天源樓有人在互毆,連忙來到現場,侯克陽等人爽快的承認打人了,趕來的指揮使見沒有出人命,而且打人者來頭太大,問清事情經過,便讓他們離開了。

至於死掉的茗煙,沒有人會在意,畢竟他只是一個***的奴婢,嚴格意義上說,打死他跟打死一條狗沒什麼區別,最多賠幾兩銀子就行了。

指揮使不敢自專,遍訪周圍看熱鬧的人,找人把案件經過寫下來,一面打發人即刻呈交給賈瑜,一面讓人用馬車把王仁、賈寶玉和秦鍾各自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