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共侍一夫(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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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前,李紈院。
這間院子裡有十七八間房屋,比賈瑜之前住的入塵院要大一些,李紈居後院正堂,李嬸孃坐在前院,隔了一道牆,李紋姐妹倆住在東邊的客房裡。
去歲年前,這姐妹倆跟著李嬸孃從金陵來投奔李紈時,各自帶了一個貼身丫鬟,不過長得都很一般。
李紈怕她們在別人面前失了體面,便把自己院裡兩個漂亮丫鬟給她們做了貼身丫鬟,把原先那兩個安排到別的地方去,跟李紋的叫素月,跟李琦的叫素雪,她身邊只剩下了素雲。
沐浴更衣後,李紋穿著一件白色的絲質寢衣,坐在書案前,輕輕推開雕窗,皎潔的清輝傾瀉而下,落在她姣好的臉上,她兩隻柔荑託著雪白豐潤的下巴,目光渙散,望著天上的圓月發呆。
李琦下了拔步床,趿著絲履,從木桁上摘來衣裳,披在她的身上,輕聲道:“姐姐,夜深了,早些歇息罷?”
“琦兒,你先去睡吧,不用管我,我再坐一會兒。”
李琦拿起書案的一紙詞稿,趁著在夜風中盪漾的燭火,輕嘆道:“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這詞真是世間少有,林姑娘真是個有福氣的,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李紋黯然神傷,默默不語,那落花正是她啊,李琦安慰道:“姐姐,其實寶二爺也挺好的。”
“妹妹,那你覺得薛蟠怎麼樣?”
之前,薛姨媽想讓李琦給薛蟠做妾,她請李紈在李嬸孃面前說自己兒子的好話,李紈心裡不願意,但礙於親戚的面子,她不好拒絕,只得答應。
李嬸孃早在金陵時就聽說過“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這句諺語,說的正是她們薛家,對外號稱“百萬家資”,她一心貪慕富貴,面對薛姨媽開出的豐厚條件,她心動不已,哪裡還顧得上自己小女兒的想法。
李琦死活不願意,把自己鎖在屋裡三天三夜沒出來,甚至不惜以死相逼。
得知訊息的李守中把李嬸孃叫到家裡,狠狠的怒批了一頓,說“我李家百年望族,書香門第,琦兒是嫡親女兒,若是嫁給卑劣不堪,臭名遠揚的薛家子,豈不是給列祖列宗的臉面抹黑?更何況薛家還是一介商賈,正妻尚且下嫁,何況以色侍人之姬妾乎?”
李嬸孃只得作罷,這件事後來傳到了榮國府,薛姨媽忍無可忍,大罵一場,儘管賈母和李紈等人在其中盡力調和,雙方依然鬧得很不愉快,這件事最終胎死腹中,草草收場。
李琦回答道:“不思進取,遊手好閒,典型的紈絝子弟。”
李紋苦笑道:“琦兒,寶二爺和他難道不一樣嗎?我聽說他對朋友對兄弟至少還是講義氣的,你再看看他在背地裡乾的那些事,連薛蟠都不如。”
門外突然響起了輕緩的敲門聲,李琦問道:“堂姐?”
“是我,我睡不著,來找你們說說話。”
對於李紈這種年輕的小寡婦來說,漫漫長夜無疑是最難熬的,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她躺在空曠冰冷的床上,時常輾轉反側,無心睡眠,她這個年紀,比十幾歲的女孩子更需要男人的慰籍。
若是沒有同樣年輕守寡的婁氏陪伴,她這幾年都不知道該怎麼挺過來,但婁氏也只是十天半個月來一次而已,所以絕大多數的時候,還是需要她一個人以婦德孤身抵抗空虛寂寞冷。
李琦開啟房門,李紋站起身笑道:“堂姐,你莫不是又在擔心蘭兒?他前兩天不才回來嗎?”
“有二叔照顧他,我沒什麼好擔心的,倒是你,這麼晚了還不睡,在想什麼呢?”
李紈走到書案前,拿起那一摞詞稿,略翻了翻,誇讚道:“外面都說我這個二叔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別人都叫他謫仙詞人,還說他是千古詞宗,這些詞寫的真是極好,我聽過一句話,說詩詞映人心,他若不是情深意重,是寫不出來這
些絕妙女兒詞的。”
金陵李家這三個堂姐妹自小都是飽讀詩書,識文斷字的,不比王熙鳳,她們能感受體會出這些詩詞的美好。
李琦捂著檀口,咯咯笑道:“堂姐,有你說的這麼誇張嘛?”.
李紈正色道:“琦妹,在功名和詩詞這方面,怎麼讚美他都不誇張,你大伯都說他年第一人。”
李紋默默不語,把有些凌亂的詞稿重新整理好,李紈握住她的柔荑,仔細端詳著她俊俏風流,卻難掩憂思的臉,問道:“紋妹,你心裡可是有事?”
“沒事啊,我能有什麼事。”
李紈輕嘆道:“紋妹,姐姐知道你不喜歡寶二叔,可咱們女兒家古往今來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沒得選啊。”
兩顆晶瑩剔透的淚水滑落臉頰,落在泛黃的詞稿上,把上面早已風乾的“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八個娟秀小字暈開,很快就變得模糊不清了。
她的身子微微顫抖著,李紈把她抱在懷裡,輕聲道:“紋妹,這屋裡就我們姐妹三人,不用擔心被人聽了去,有什麼話都說出來吧,不要壓在心裡。”
李紋依偎在她的懷裡,啜泣道:“堂姐,我真的不喜歡寶二爺,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他,別說是姬妾,正房太太我也不願意給他做,他太懦弱了,而且毫無擔當,我要是跟了他,以後不會有好下場的。”
她的身子隨著抽噎抖動,李紈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嘆道:“你是我的妹妹,我肯定站在你這邊,寶二叔的確是一個被慣壞了,長不大的孩子。”
李紋俏臉上滿是淚水,語氣無比的堅定決絕,哭道:“姐姐,我已經決定了,若真是到了那一天,我就絞了頭髮,到水月庵去做尼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