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瑜道了謝,說道:“梅大人,恕晚輩開門見山,直言不諱了,晚輩前段時間在金陵受薛家二房夫人所託,特來詢問貴公子與他家女兒早年的婚約還算不算數?若是不算數,應趁早解約才是,以免耽誤了兩家人。”

梅翰林嘆道:“仲卿,實不相瞞,我們兩家早已斷了聯絡,去年偶然得知他家老爺病重,不知如今怎麼樣了?”

“病入膏肓,情況很不樂觀,眼下靠著老參續命,金陵城內的名醫俱言,可能也就這月的事了。”

梅翰林沉默不語,賈瑜端起蓋碗,用蓋子撥弄碗裡的茶水,四下打量著,這會客廳的佈置與裝飾很是簡單,甚至是簡陋,比起寧安堂的會客廳來說簡直是雲泥之別,世人都說翰林官們大多清貧,果然如此。

“仲卿,說起來老夫很是慚愧,自打當年金陵一別,兩家再無書信往來,犬子要比他家的女兒大歲,眼下已經快二十了,上個月剛剛與張御史家的小姐定下婚約,不日就要成親,所以這口頭約定怕是要無以為繼啊。”

賈瑜笑呵呵道:“恭喜貴家公子與張御史家的小姐喜結連理,不過要請您手書一封,與薛家二房備說此事,晚輩會讓人快馬加鞭送去金陵,那這個口頭約定便於此刻徹底作廢。”

梅翰林心裡鬆了口氣,笑道:“那是當然,畢竟沒有納下婚書,當不得真,多謝仲卿體諒。”

賈瑜拿了書信,梅翰林把他送到門口,等其離開後,才自言自語的說道:“不過是一個落魄商賈之女罷了,雙親不全,身份低賤,對於我們這種人家來說,當個姬妾

都勉強,致兒若是娶她為正妻,徒讓天下人恥笑。”

寧榮街門樓下,賈政身邊一個小廝正在四下張望,見賈瑜策馬而來,他連忙上前躬身道:“瑜大老爺,老太太請您到榮禧堂一見。”

賈瑜點點頭,騎著馬來到榮國府大門口,待他翻身下馬後,門子直接把旺財牽去了東府的馬廄。

“瑜大老爺來啦!”

榮禧堂門口兩個捲簾大將甜甜的叫了一聲,滿臉期待的看著他,賈瑜笑道:“去東府找晴雯姑娘討賞去。”

兩個小丫鬟欣喜不已,撅著圓滾滾的小屁股,一起跪下來給賈瑜磕了一個頭,然後蹦蹦跳跳的去東府討賞去了。

賈瑜大步走了進來,他身上穿大紅織金蟒服,頭戴烏紗帽,腰掛白玉帶,身姿挺拔,面容俊美,看起來貴不可言,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環視一圈,那個只知道閉目養神,捻著佛珠的蠢婦和只會躲在賈母懷裡撒嬌的大臉寶不在,眼前清淨太多了。

賈母上下打量著賈瑜,她不得不承認,這個小鱉孫的確要比寶玉長得好,天底下怕是沒有第二個比他還俊的了。

“瑜哥兒,你去宮裡做什麼?”

賈瑜與林黛玉頜首,坐到椅子上,把烏紗帽摘下來放在桌面,回道:“去謝聖上給林妹妹欽賜寶藥之恩。”

王子騰起身拱手道:“寧伯,下官有禮了。”

眾人一臉怪異的看著王子騰,年歲的人在一個孩子面前主動問好,自稱“下官”,著實讓她們很是驚訝。

“王大人,這不是在朝堂上,不必自稱下官,若是傳揚出去,別人只會說我恃爵而驕,趾高氣昂。”

王子騰躬身道:“寧伯,這件事全是舍妹的錯,她犯了口舌之戒,你沒有把她趕出府去,已是仁至義盡,我這個做兄長的代她給你賠個不是。”

按倫理來說,賈瑜做為賈家的族長,被王夫人如此肆意侮辱詆譭,他有資格越過賈政,直接把她趕出去,一族之長,是一個家族的權威和臉面,他依照族法無論是把王夫人圈禁還是直接逐出家門都是合情合理的。

眾人都看了過來,賈瑜淡淡道:“看在老太太和老爺的面子上,僅此一次,下不為例,若是再犯,我會直接把她在族譜上革除,並且逐出家門,希望你跟她說清楚,勿謂言之不預。”

王子騰連忙說道:“多謝寧伯寬宏大量,再有下次,我會上門把她帶回王家。”

賈瑜“嗯”了一聲,接過琉璃奉上來的溫茶一飲而盡,琉璃又連忙將蓋碗續滿。

見內兄目視自己,賈政輕嘆一聲,說道:“瑜兒,王家舅老爺今日登門拜訪,除了給你賠禮道歉外,還有一事想要請你幫忙。”

賈瑜問道:“可是軍機閣右參議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