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用了四天,在揚州府停了九天、在蘇州府待了十天、在金陵府留了兩天、回程用了一個月零三天,此次離京,賈瑜用了近兩個月時間,把林黛玉從江南完好無損的接了回來。

榮國府,榮禧堂。

門口兩位捲簾大將撩開門簾子,齊聲喊道:“史姑娘來啦!”

“哇哈哈~”

史湘雲大老遠就開始笑了,這兩個月是她生命中最開心的一段時間,雖然這過程中也有悲慼和哭泣,但更多的還是愉悅和歡顏。

在賈瑜的帶領下,她走一路玩了一路,一路上,她親眼見識,親身體會了太多自己以前只在書上和詩詞歌賦中遐想過的名勝古蹟和山川河流,並結交了薛寶琴這個新的好朋友。

賈瑜懲惡揚善,行俠仗義,替弱者伸張做主的時候,她在旁邊拍手叫好,歡呼不已,全程目睹,這些都在她幼小的心靈裡留下來不可磨滅的印記。

史湘雲蹦蹦跳跳的跑進榮禧堂,逮眼看見老祖宗本著臉看著自己,歡快的心情戛然而止,小心翼翼,磨磨蹭蹭的往前移動。

王熙鳳走上前拉住她的小手,把她牽到賈母面前,笑道:“老祖宗,人不是完完整整的回來了?”

隨後又對史湘雲批評道:“你也是的,一聲不吭就跟著二弟去了揚州,害的老祖宗為你提心吊膽了兩個月。”

史湘雲很是自責,低下臻首,捏著裙襬,乾淨利落的認錯,爽快道:“老祖宗,雲兒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賈母到底是心疼孃家的內侄孫女,見她這副樣子,心裡那些不高興頓時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她認為,肯定是瑜哥兒把她強行拐去的,溫聲道:“瑜哥兒是去揚州辦大事,又不是去遊山玩水,他下次要是出去帶兵打仗,你莫不是還要跟著?”

史湘雲猶豫了一下,連連搖頭,賈母問道:“你林姐姐呢?”

“瑜哥哥帶她進宮謝恩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賈母點點頭,史湘雲依次給眾人見了禮,然後坐在探春的旁邊,端起茶盞喝了兩口,咂咂嘴巴,煞有介事的點評道:“比起洞庭碧螺春差遠啦。”

探春啐道:“你以前不都喝這個?”

“我從蘇州買了好多洞庭碧螺春和茉莉花茶,是瑜哥哥給我的銀子,等一會給你們每人都送一點,可好喝了。”

小惜春笑嘻嘻道:“雲姐姐,你這一身衣服真好看。”

史湘雲的小鼻子都快翹上天了,站起身轉了一個圈,得意道:“那當然了,這可是林姐姐在蘇州給我買的,是當地最有名的女裁縫量身定做的,好幾套呢,瑜哥哥說他不知道你們的身量,沒辦法給你們定做,只能便宜我一個啦!”

薛寶釵見她興高采烈,得意洋洋的樣子,朝她眉間的紅梅花鈿點了點,好笑道:“這兩個月玩夠了吧?”

“寶姐姐,我可不是去玩的,我一直都在陪著林姐姐,她哭我就哭,她笑我就笑,寶姐姐你不知道,有一次我哭的比林姐姐還厲害,瑜哥哥三言兩語就把林姐姐給哄好了,結果輪到我,他使盡渾身解數才把我哄好。”

迎春嗔怪道:“真是的,瑜弟那麼多大事要忙,你還給他添麻煩。”

史湘雲低下頭不說話,迎春自知話說的有些重了,連忙道惱,探春打圓場道:“雲兒,跟我們說說,你在路上碰到哪些有意思的事了?”

見嫂子們和姊妹們都看向自己,史湘雲立刻就來勁了,整理一下思緒,開始說了起來,說瑜哥哥在揚州城內大殺四方,一人一劍,把壞人們打的哭爹喊娘,將那什麼八大鹽商以及好多貪官們都斬於馬下了。

她說的口滑,聲音越來越大,不禁手舞足蹈起來,還模仿賈瑜的語氣和神態,做了好幾個動作,把眾人給逗的直笑。

賈母看著自己這個孃家的內侄孫女,見她言語之中對那個小鱉孫

滿是崇拜和依賴,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她大概明白,這個怕是也要保不住了。

真不知道那個小鱉孫給她們灌了什麼迷魂湯,一個兩個的全巴著他。

正說著,門口兩位捲簾大將又齊齊的喊了一聲“瑜大老爺和林姑娘來啦!”

姊妹們紛紛起身相迎,賈母顫顫巍巍的站起身,林黛玉走上前跪在地上,哭道:“老太太,外孫女回來了。”

賈母一把她抱在懷裡,哭道:“我可憐的孩子喲,如今老子娘都不在了,這以後可怎麼辦,這群千刀萬剮的畜牲!只可惜我這一輩子沒生個好兒子,要是你外公還活著,他一個人提刀上馬就去揚州把那些畜牲都給砍了,丫頭,你不要怪外祖母,要怪就怪你大舅舅沒有用,自己妹妹和妹婿被人害死,他做為我們家的承爵人,卻無動於衷,只會躲在屋裡喝酒!”

這話說的太重了,眾人紛紛跪了下來,林黛玉哭道:“老太太,外孫女哪個都不怪,皇帝老爺已經給爹爹和孃親報仇了。”

賈母抱著林黛玉大哭不止,罵完賈赦,又開始罵賈璉,說他到了揚州不好好守在自己表妹身邊,就知道跑出去吃喝嫖賭,自己表妹被人刺殺,他還在外面和那些不要臉的狐媚子鬼混,榮國府二公的臉都被這對父子給丟完了。

“老太太,瞧您這話說的,姑丈和姑姑不在了,我不還在這?她好不容易不哭了,您一見面就來這一出。”

賈母心中不滿,這小鱉孫一天到晚欺負寶玉不說,還把自己最喜歡的兩個孫媳婦都給搶走了,不高興道:“去去去,別在這打擾我們祖孫倆說話,回你的東府去吧!”

賈瑜知道這個老太太為什麼不高興,無奈道:“得得得,她是您的外孫女,您要是不怕她哭出個好歹來,您就帶著她使勁哭吧!”

林黛玉擦了擦眼淚,輕聲道:“瑜兒,你去忙你的大事吧。”

“我能有什麼大事,我這一走,老太太肯定要說我的壞話,我得留下來聽著才是。”

賈母嗔怪道:“我無緣無故說你的壞話做甚,你這麼久沒回來,衙門裡沒有事?”

“我那兩個左膀右臂去處理了,我歇兩天再去皇城司接任都司一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