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嬤嬤從外面跑進來,手忙腳亂的去奪劍,賈璉喝多了酒,手上沒什麼力氣,沒兩下就被下了劍,賈璉伸手去搶,三四個嬤嬤扯住他,一個嬤嬤拿著劍跑了出去。

“你到底要幹什麼!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要舞刀弄槍?”

賈璉指著藏在賈母身後的王熙鳳,怒道:“我不把這醋罈子給打爛,早早晚晚酸死我!我是瘋了,早就瘋了!二十好幾的人到現在個孩子毛都沒有,全是這妒婦在暗中作祟!老太太,前些年我屋裡那個懷了身子的妾突然沒了,您知道是怎麼回事嗎?全是她乾的!”

王熙鳳跪在地上大哭道:“老太太,我不知道,不是我啊!”

“小畜生,你少冤枉人!我問你,你今天鬧著一出,到底是什麼意思?”

賈璉跪在地上,流淚道:“老太太,求您憐憫憐憫孫兒,孫兒這些年處處被這個母老虎壓著,您知道外面那些人是怎麼嘲笑孫兒的嗎?這些孫兒都不說了,現如今孫兒在外面有了兒子,求您開恩,允許孫兒把她們娘倆接回來,不然他入不了族譜,再怎麼說,他也是孫兒的種啊!”

賈母顫抖著嘴唇,問道:“璉二,你什麼時候有的兒子?和哪個?”

“老太太,事到如今,孫兒也沒什麼是好隱瞞的了,便是之前那個尤二姐,已經快六個月了,再來一兩個月就能生!”

眾人齊齊驚呼,賈母怒斥道:“你這個下流胚子,那個狐狸精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我跟你說過,不要去招惹那娘三個,你為什麼不聽?她和你珍大哥的醜事你不是不知道!你把她領進家裡來,是想讓全天下的人都來笑話我們賈家嗎!你這是要氣死我啊!”

“求老太太開恩!求老太太開恩!”

賈母面色慘白,指著賈璉,哆哆嗦嗦的罵道:“我這到底是造了什麼孽!老的老的不省心,除

了喝酒就是玩女人,小的更下流,不管是什麼髒東西都能下得去口,天底下那麼多女子,你非要往那個髒貨身上臊!去,把他老子叫來,我要問問他怎麼教育的兒子!”

王夫人跪下來流淚道:“老太太息怒,若是因此氣出個好歹來,我們都沒臉活了。”

眾人紛紛跪下來,各種求勸,不多時,面黃肌瘦的賈赦搖搖晃晃的走進來了,賈母指著賈璉喝道:“你教育的好兒子!”

賈赦也不問,抬起腳就往賈璉的頭上踹,賈璉不敢反抗,任由他踹,沒兩下就被踹到在地,賈赦嘴裡罵罵咧咧的,搬起一把椅子就要砸。

王熙鳳尖叫一聲,跑到賈赦面前跪下,哭求道:“大老爺,使不得,使不得啊!”

賈赦怒斥道:“野牛攮的,你這是要反天了!我今天非要勒死你!”

說罷,丟掉板凳,搶到門口,伸手去扯珠簾上的金繩,賈璉唬了一跳,連滾帶爬的跑到賈母身後,大叫道:“老祖宗救命啊!”

賈赦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哪還有什麼氣力,伸手扯了幾下沒扯掉,又羞又氣,使勁一拽,沒想到用力過猛,金繩是拽斷了,人也一屁股坐在了門檻上,頭撞到了門板,隨即慘呼一聲。

金繩上的幾十顆珍珠沒了束縛,四散跌落,嘩啦啦的滾了一地,其中一顆蹦蹦跳跳,彈進賈赦的嘴裡。

賈赦老臉一白,顧不上額頭上雞蛋大小的鼓包,拼了命的用手指頭去扣喉嚨,幾番乾嘔後終於把珍珠吐了出來。

得知訊息的賈政一路小跑過來,看著趴在地上的賈赦,大驚失色,喊道:“大兄!”

賈母再偏心,賈赦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見狀連忙去檢視,賈赦撞的七葷八素,像是被抽乾了力氣,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嘴裡不停的哼著。

“快去叫太醫!把東府的瑜大老爺也叫來!”

賈母顫聲道:“我的兒,你怎麼啦?”

賈赦顫聲道:“老太太,家裡出了這種罔顧人倫的畜牲,全是兒子管教不當,兒子現在就把他勒死,省得將來全家跟他一起披枷帶鎖,被滿門抄斬!”

賈璉跑過來,跪在地上,以頭搶地,大哭道:“老爺,兒子錯了,您要打要殺容易,千萬保證身子。”

寧國府。

賈瑜正在賈芸和程日興的陪同下,參觀新裝飾好的叢綠堂,他覺得這個名字有點俗,想著和林妹妹商量一番,共同賦予它一個新的名字,畢竟這是他們倆未來專屬的書房。

原想著從兩個人名字中各取一個字,但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就被賈瑜給摒棄了。

推開門窗,滿園春色毫無保留的映入眼簾,和煦清涼的湖風撲面而來,讓人不禁神清氣爽,碧波盪漾,荷花翠綠的根莖伸出水面,隱有野鳧嬉戲其中。

不遠處,登仙閣、天香樓和凝曦軒上的琉璃金瓦在春陽中閃爍跳躍六色的光芒,入眼所及之處,全是道不完的榮華富貴,數不盡的金玉滿堂。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賈瑜讚美了一句,環顧一圈,笑道:“程先生這件事辦的很不錯,我心甚慰,當賞。”

之前離京時,除了重新裝飾叢綠堂,賈瑜還讓程日興修繕了會芳園。

程日興拱手道:“此乃鄙人之本分,豈敢居功?當不得賞。”

一個貼身小廝走進來,躬身道:“老爺,西府來人傳話,請您速去榮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