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家寧國府世襲三等威烈將軍賈珍被其子賈蓉毒死的訊息已經在京城內傳的家喻戶曉,人盡皆知。

鑑於宮裡傳達下來的旨意,很多和賈家或賈珍個人交好的人家也只能隔岸觀火,不敢前去祭拜。

隨即,今年鄉試的解元郎賈仲卿承襲寧國府爵位,恩封三等宣威將軍的訊息同樣不脛而走。

才開始有些人拿賈瑜承襲的爵位做文章,說賈解元和那賈珍勢如水火,沒想到那賈珍一死,他就巴巴的上去兄終弟及了,真是沒有一點骨氣,虧他還好意思寫出什麼“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的詩,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宮裡的聖旨很快就傳出來了,聖旨裡寫的明明白白,“此非承襲賈珍原有之爵位”,世人這才知道,賈珍那一脈的爵位已經被廢了,聖上特意給賈解元另起的爐灶。

一些人又開始議論賈瑜的身世,很快就有人站出來說歷朝歷代庶出的王侯將相多了去了,很多皇帝不也是庶出?況且聖上都不在意,你們難道要比聖上還要斤斤計較?

京城士林中很多人對於賈解元棄文從武是持可惜態度的,紛紛扼腕嘆息,國朝自此失去了一個優秀的詩詞大家。

自此,再也沒有人把賈瑜庶出的身世拿到明面上來說了,即便是王家那個蠢婆娘,知道後也是吶吶無語,聖上都蓋章認定的事,她們這些內宅婦人哪裡還敢置喙。

王子騰也對她再三警告,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聖上喜歡那賈瑜,有些話放心裡就行了,可不能再拿出來亂說,以免又惱了榮國府的老太太。

當然,最計較的還是榮國府的兩位太太,特別是王夫人,她總是固執的認為寧國府的爵位是她們賈家的,理應由她們賈家自己來決定承襲給誰,應該由她的寶貝兒子寶玉來承襲。

要是寶玉承襲了這個三等將軍爵以及那麼大的一座國公府,她就是現在閉眼也心滿意足了。

榮國府的爵位在長房,資產在二房,賈母和王夫人之意肯定是要讓賈寶玉繼承榮國府的府邸和資產的。

如果賈母在閉眼前不顧倫理,執意把府邸和資產都給賈寶玉,別人也沒有什麼辦法,而李紈又是個不爭的,加上她知書達禮,以《女戒》自律,自然不會去,也不敢去忤逆賈母和王夫人的意思。

大梁的武勳分為兩脈,一個是開國一脈,一個是元武一脈。

開國一脈是早先追隨大梁開國皇帝打天下的那一群人,比如現存的四王八公,都是屬於這一脈。

元武一脈則都是太上皇的近臣,在十二侯裡佔了八家,二三十個伯、子、男府基本上都是他們這一脈的,比如張掖伯府,就是他們陣營的中堅。

雖然元武一脈比開國一脈的爵位要低很多,不用四王出馬,賈家三公就可以吊打他們,但這只是在爵位上吊打,現在已經不怎麼看爵位了,而是看誰的手裡有兵權和實權。

京軍十二營幾乎全在元武一脈手裡握著,屬於開國一脈的鎮國公府現襲一等伯牛繼宗、理國公府現襲一等子柳芳、修國公府現襲一等子侯孝康三人也不過是在京軍各營做個參將罷了,品級雖然不低,但說到底只是個附官,正常情況下不具備指揮軍隊的權利。

更別說齊國公、治國公和繕國公三家那三個三等將軍了,根本就沒有實權的職位,也別提榮國府現襲一等將軍賈赦了,他是個混吃等死的老貨。

賈瑜本來襲個三等將軍,在四王八公一脈裡並不算起眼,但耐不住人家聖眷隆重啊,聖上又是賜表字又是賜劍的,又給他另起爐灶,又讓他以武勳之身參加春闈,只要聖上喜愛,哪怕那賈瑜只是做個校尉,也會很快出頭,不像他們,想要走出現有的位置,勢必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和擔很多的風險。

牛繼宗,柳芳等人一商量,決定年後來榮國府登門拜訪,和賈瑜熟絡熟絡,以後好互相幫扶嘛,再怎麼說,他

們都是開國一脈的。

榮禧堂。

“瑜哥兒,你現在承襲了爵位,按照規矩,要辦承爵宴,老婆子我的意思是等你春闈後一起再辦,你覺得呢。”

賈瑜知道這種事躲不掉,他上次考中解元,府裡就操辦了一場,承爵對於他們這種勳貴之家來說是大事中的大事,事關百年富貴,無論如何都是要必辦承爵宴的。

賈瑜拱手道:“瑜聽老太太的,屆時還望老太太替瑜安排。”

“到時候你再考個狀元回來,就是雙喜臨門。”

賈政附和道:“極是,極是。”

賈母對賈璉吩咐道:“明天過年一切從簡,紅禮彩花什麼的不要搭了,煙花爆竹也不要燃放,告訴下人們,衣服都穿素一點。”

賈璉連連點頭,出去安排了,賈母又對王熙鳳道:“明天晚上在家裡擺兩桌就行,族中的那些人來給我拜年時,一銀子打發回去。”

王熙鳳猶豫道:“老祖宗,以往都是十兩銀子的,今年會不會少了?我怕他們會在背後說您的不是。”

賈母冷聲道:“讓他們說去,從今年開始,以後每年都,隨他們要不要。”

六房誰不知道,西府的老太太最是大方,每一年來給賈母拜年的晚輩子弟最少有兩百人,故而每一年光給這些人發的新年喜錢就有兩千兩之多,要知道西府在外面那九個田莊一年的收成也就不到六千兩的銀子。

榮國府家底沒有寧國府豐厚,雖然田莊比寧國府多了一個,但寧國府還有十多個商鋪,光這些商鋪一年就有近兩萬兩的收入,而榮國府那商鋪,一年最多也就兩的進項。

可見,榮國府財政危機的苗頭已經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