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有兒一愣,隨即叫道:“大爺,奴才老實本分,忠心耿耿啊。”

像他們這種奴才離了主家,可就很難在別的人家找到同樣的活計了,換了環境不說,一切還要從頭開始,哪個願意就這樣被趕出去。

賈瑜不理他,對所有的下人道:“所有人,去賬房結了本月的月錢,拿著各自的身契,另謀出路去罷。”

下人們一陣躁動,賈瑜繼續道:“別在我面前端奴幾輩和家生子的身份,我不吃這一套,你們老老實實的,我不會為難你們,若是哪個賴著不走或者想臨走前撈一把的,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我給你們半個時辰的時間收拾自己的東西,拿著身契和本月的月錢從側門離開,若是讓我發現哪個藏裹夾帶,一律杖刑五十,再丟出去,勿謂言之不預,望你們好自為之。”

下人們頓時亂做一團,有幾個膽子大的已經吵起來了,王熙鳳走上前指著他們罵道:“什麼好下流的種子,再罵一句我非讓人把你們的嘴給撕爛,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我二弟給你們最後的恩德,放還你們的身契和月錢,若是換作奶奶我,一分錢不給全打出去!哪個不怕死的儘管罵,儘管偷,老太太讓我來協助二弟,我可沒有他那菩薩心腸,我會讓人在側門口把你們扒光了搜,若是被我們發現了,一律打死!你們要是不怕死儘管來鬧!”

下人們哭聲一片,再沒人敢鬧騰,西府的璉二奶奶本來就是個母老虎,今見她又是喊打喊殺的,哪個還敢反抗,嗚嗚咽咽的四散去了。

王熙鳳對林之孝吩咐道:“回去多叫點人,除了大門西邊的側門,剩下的門全部關死,只讓他們從西邊的側門走,再讓人在街上等著,哪個敢翻牆,直接給我打一頓再丟出去!”

林之孝連連答應,王熙鳳又道:“告訴我們府裡的,都給我手腳放乾淨點,哪個若是犯了糊塗或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同樣捱打受罰,跟他們說,等忙完了這茬,小瑜老爺會好好的賞他們,讓他們都機靈點!”

賈瑜豎起大拇指,誇道:“都說二嫂子是女兒家裡的將軍,胭脂堆裡的巾幗英雄,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多謝二嫂子替我考慮這麼多,感激不盡。”

王熙鳳得意道:“二弟,你還小,經歷過多少世面?如今又管著這麼大的一個家,嫂子我雖然沒讀過什麼書,但也懂得慈不掌兵的道理,這些下人你對他們越好,他們越容易蹬鼻子上臉,以後下人要是犯了錯,該打的打,該趕出去的趕出去,千萬不要心慈手軟,不然他們就當你好欺負,表面上對你恭恭敬敬,背地裡指不定怎麼敷衍糊弄呢。”

賈瑜拱手一禮,道:“聽君一席話,勝讀一席話。”

王熙鳳捂著口嬌笑起來,還沒笑兩聲就停了下來,一臉狐疑的看向賈瑜,哼道:“不是勝讀十年書嗎?二弟你不要欺負嫂子我沒讀過書。”

賈瑜哈哈大笑,見賴二還沒走,皺眉道:“我不是說了嗎?所有人都走,你還在這裡做甚?”

賴二大呼小叫道:“大爺,奴才一家在這府裡做管家做幾十年了,你可不能趕我走啊,不然外面的人必說大爺你過河拆橋,卸磨殺驢。”

這下王熙鳳不說話了,這賴家是賈家最老的家生子,真正奴幾輩的老人,在老太太面前都很有體面,她可不能再像剛才那樣隨便去罵了,不然老太太知道了心裡估計也不會舒服。

賈瑜冷笑道:“賴二,我看在你賴家是我賈家奴幾輩老人的份上,我才給你體面,讓你自主離去,你這些年貪墨了寧國府多少的銀錢你莫不是以為我不知道?識相的交出管家的印章和玉佩,不然我只能去請皇城司的人來了。”

賴二面色訕訕,從懷裡掏出印章,又從腰上解下象徵他大管家職位的玉佩,交給賈瑜,頭也不回的跑了。

賈瑜把印章和玉佩遞給賈芸,賈芸受寵若驚,像是接過兩塊燙手的山芋,在手裡不停的翻滾。

王熙鳳問道:“賴二貪墨了多少銀錢?”

賈瑜搖頭道:“具體的還不知道,等以後我有時間了再去處理。”

哪個大戶人家的管家不貪墨,賈家也一樣,只要不太離譜,主子們一般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然賴家那大宅子是從哪弄銀子蓋的?

要說賈母不知道那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她礙於和賴老嬤嬤幾十年的感情才不聞不問的罷了,在她的眼裡,和氣永遠是第一位的。

王熙鳳點點頭,賈瑜拍了拍手道:“接下來就是處理後院那些人了,咱們去看看。”

尤氏院。

尤氏的天塌了,丈夫死了,兒子被流放了,自己也因為與子亂倫被剝奪了誥命,名聲沒了,榮華富貴沒了,什麼都沒有了。

她一度想要去撞牆自殺,都被炒豆兒和銀碟兒兩個丫鬟給死死的拉住了,清醒過來後,尤氏靜靜的坐在屋裡,等待著命運的最終審判。

要是不被供出和賈蓉亂倫還好,雖然沒了誥命,但西府的老太太佛祖一樣的心性,看她可憐說不定會讓繼續讓她在這府裡住著,不管怎麼說也能衣食無憂的過完下半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