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落於下風(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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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蘭苑雖不大,卻修的極精美,亭臺樓閣、水榭汀步,奪目的景緻幾乎一步一換。
苑中花草繁茂,遙遙眺望,滿樹雪一般純白的繁花伶仃綻在枝頭,花香如潮水,一個浪頭襲來便將人淹沒其中。
漸漸遠離人群,也就靜謐下來,魏璇袖子下牽著周旖錦的手,一路並肩行著,誰也沒有說話,熱鬧喧鬧拋在腦後,彷彿這世間只有他們二人清清靜靜,這小徑也永遠走不完。
繞過一座水榭,拐彎處忽而出現一個侍女的身影。
「啊呦!」
那侍女一直低頭疾行,迎面撞見周旖錦和魏璇二人,像是受了驚嚇,手中捧著的托盤一晃,險些歪倒。
「奴婢不慎,衝撞了貴人,奴婢罪該萬死!」那侍女神情驚慌,立刻跪下來求饒。
周旖錦蹙眉一望,這侍女下跪的姿勢乍一看不起眼,實則卻十分別扭,身子刻意向前傾,像是有意遮掩面前之物。
「你拿的是什麼?」周旖錦問道。
侍女躊躇了一下,氣息有些急,「這……這是給貴人們送去的吃食。」
「起來吧,」周旖錦見那侍女倉惶的動作,沉默了片刻,忽而挑唇一笑,問道:「正廳在北邊,你往南方走做什麼?」
「許是、許是玉蘭苑太大,奴婢亂了方向……」
未等侍女說完,她便迅速被魏璇制住,那股巨大的力幾乎快扭斷她的手腳,霎時間眼裡掉下淚來:「求貴人饒了奴婢吧!」
周旖錦緩緩蹲下身,打量著地上那托盤裡的琉璃盅,掀開蓋子,其中是磨細的米糊,顯然是嬰兒的輔食,而這玉蘭苑中唯一的嬰兒,便是主人大理寺卿家方出生的嫡子。
她從髮間取下一根銀簪,探入其中,候了許久也並未發黑,卻依然不放心,手腕一翻,將些許米糊倒在了盅蓋上,仔細瞧了半晌,從中挑出一片極小的黃色花瓣。
「這是……」周旖錦站起身來,魏璇的視線亦落在她指尖之物上,二人對視了一眼,結果似乎不言而喻。
「何等惡毒之人,竟在小兒餐食中摻入鉤吻,只這一碗的量,那嬰兒便會腸胃盡斷,腹中絞痛而死。」周旖錦低頭自語,隨即將整個托盤拾起,向魏璇道:「此事不宜聲張,我去尋袁蓉來此。」
她步履匆匆,不一會兒袁蓉便驚慌失措地趕來。
袁蓉聽了此事,不覺毛骨悚然,她雙目通紅地看著面前侍女,聲音顫抖地怒斥道:「大膽奴婢!誰指示你做的?」
「夫人,奴婢真的知錯了!」
那侍女見事情已無轉圜餘地,身子猛地一掙,那藏在袖中的銀針正要彈出,說時遲那時快,空氣裡卻突然傳來「咔嚓」一聲,魏璇面不改色將她手腕掰斷,淒厲的哀嚎聲頓時從侍女口中射了出來。
魏璇手中毫不留情地加大了力度,沉鬱的聲音一字一句,攜著巨大的痛楚落在那侍女心間,宛如閻王索命:「大理寺掌刑獄案件,此刻若不肯說實話,到那兒的手段,你心裡清楚。」
「奴婢招,奴婢全都招!」
侍女已全然沒了反抗的心思,涕泗橫流,說道:「是裴釗大人託我下的毒,他說、說等這孩子死了,你們裴家的基業便落到他手中,奴婢見錢眼開,一時被豬油蒙了心,還望夫人……給我個痛快!」
此言一出,宛如在袁蓉心頭落下一道驚雷,她瞪大眼睛,沉默了半晌,恍惚道:「裴釗可是這孩子的叔父啊!他藉著我夫君的光得了官職家財不說,如今竟如今背信負義,用這般下作的手段對我的孩兒!」
此處人煙稀少,並未惹人注意,袁蓉回過神來,吩咐人處理了這侍女,又向大理寺卿裴延報信,隨後,倏地跪下身子,朝周旖錦道:「周小姐仗義
,屢次相救,是我孩兒命中的貴人,我實在感激不盡!」
她頓了一下,似乎想起方才周旖錦被謝寒雁等世家小姐為難的事情,心中下了決定,說道:「周小姐對我裴家有大恩,若你願意,我便自作主張將你認作義妹,往後若有人再敢對你不敬,我裴家絕不會置之不理。」
周旖錦並未急著回答,心底不由得浮現一層驚詫。
此言不比那虛妄的感謝,是真真切切落到實處,袁蓉出身本就鼎盛,大理寺卿在朝中亦頗有權勢,對一個商賈之女而言,這無疑是最誠摯的回報。
然而周旖錦並非什麼商賈之女,並不能受這一番好意,只得輕聲推拒,上前將袁蓉扶起來:「夫人心意,小女心領了。」
袁蓉臉上滿是費解之意,見周旖錦坦誠的神色,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敬佩之意。
她眼中閃著淚花,回正廳的路上,親熱地攬著周旖錦的手臂寒暄,乃至於走到人群中時也沒有鬆開手,目光中依然飽含熱切。
主人家的舉動往往格外引人注目,再加上方才謝寒雁與之那一鬧,周旖錦的存在霎時成了眾矢之的。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謝寒雁看著眼前場景,心裡激靈了一下。
以這周小姐的身份,能得到大理寺卿夫人賞臉接見就已是極大的恩賜,可如今眼看著袁蓉與之親密熱絡的模樣,驚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