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這下,她渾身精美的打扮被澆得像個落湯雞,寒風掠過,令她忍不住顫抖著身子哀嚎起來。

「怎麼回事?」這下,柳綠才看清眼前地上跪著的女子。

暗衛抱拳道:「這陌生女子未持拜帖,在玉清園外大聲叫嚷,在下便將其綁了送來。」

柳綠點了點頭,示意暗衛給薛想容鬆綁。

「大膽刁奴!本小姐豈是你得罪的起的?」

薛想容口中的棉布被取出,她冷得牙齒打顫,氣勢卻絲毫不減,抬手便要打柳綠。

「放肆!」柳綠絲毫不懼,當即一抬手,牢牢將她的胳膊制住。

薛想容怒不可遏,但一抬眼,看見柳綠的面容時,心底仍忍不住有些發憷。

這侍女皇上行冠禮那日她曾見過,是在貴妃娘娘身邊服侍的,身份貴重,她的確得罪不起。

「無心之失,本小姐不與你計較。」薛想容極力壓制住心頭的怒意,收回手,勉強扯出一絲笑來,說道:「我乃禮部尚書之女薛想容,今日貿然登門是我無禮,來日再向貴妃娘娘賠罪。」

她秉著來意,和言相勸道:「能否向娘娘通傳一聲,我有要事求見。」

說著,薛想容轉過身,示意侍女將禮品呈上來。

然而柳綠的態度卻巍然不動,直言道:「薛小姐走錯門了,玉清園內沒有什麼貴妃娘娘,若是無事,便出去吧。」

娘娘住在玉清園這幾月,動作行蹤都隱蔽,不知這薛小姐透過什麼門道查至此處,既是陌生之人,便無需見她平添麻煩。

「一派胡言!」

薛想容險些被柳綠這大言不慚的態度氣得背過氣去,她渾身火氣蹭蹭往上冒,可看著柳綠冷淡的面容,卻又不敢徑直闖進去。

「走罷!」她低頭看著自己這一身狼狽不堪的衣裙,也沒臉在此久留,躊躇了片刻,只能悻悻而歸。

房間內,周旖錦聽了柳綠的話,臉色沉了一下,並未過問。

「本宮穿這身好看嗎?」她換了一件淺紫色的衫裙,是京城裡最時興的模樣,裙襬藕色的細紋羅紗走動間隨風繾卷,彷彿步步生蓮。

「娘娘美極了。」柳綠由衷稱讚道。

「本宮就算再美,也不若那薛小姐年輕動人。」銅鏡前,周旖錦照了又照,半晌,卻輕輕嘆了口氣。

她與魏璇接觸的時間不算短,他處處瞭解她的喜惡,可她卻從未詢問過他的,以至於如今選件衣裙都躊躇不決。

「娘娘怎樣都好,」柳綠走到她背後,輕聲寬慰道,「左右皇上心儀的是娘娘,不是嗎?」

她遲疑了一下,又道:「娘娘若是不放心皇上的喜好,入宮後我去尋紀桑那廝旁側敲擊打探些便是。」

周旖錦抿著唇,輕輕點了點頭:「昨夜傳信回府,父親可知道了?」

「周丞相說,娘娘憑自己心意便是,從前之事皆為過往,如今,也不會左右娘娘的意見。」

「只是娘娘此番入宮,總有一日身份會瞞不住,」柳綠思索了一下,又道:「屆時前朝後宮,流言蜚語想必是不少,或許要吃些苦頭。」

她低下頭,看見銅鏡裡周旖錦的面容。鏡中之人像是隔了一層昏黃的霧,目光是鈍鈍的,並不十分銳利,卻像是堅硬的石頭,帶著孤注一擲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