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超的府邸很豪華,因為他是帶著大量的錢財來咸陽的,還因為王翦在進入楚地之前,為了催促項氏反秦,一直在資助他。

景綣被一個僕役領著,一直進了後院。後院之中,項超身穿喪服,正跪在地上,雙淚齊流。

景綣嚇了一跳,問道:“莫非是項梁兄出事了?”

項超也嚇了一跳,然後搖了搖頭:“沒有,楚地尚無訊息傳來。”

景綣納悶的看著他:“那你這是……家中何人過世了?”

項超嘆了口氣:“我在紀念我大楚忠臣,屈原。”

景綣有點茫然:“今日,好像不是屈原的忌日吧?”

項超淡淡的說道:“彼黍離離,國已亡矣。我心沉痛,每當流淚之時,都是屈原的忌日。”

景綣有點無語。

項超又拜了幾拜,然後讓人把東西收起來了。拉著景綣進屋坐了。

或許是剛才祭拜屈原的沉痛心情尚未散去,項超背了幾段楚地。景綣一直在旁邊附和,他沒有主動提及項羽,因為他知道不用著急,項超自己會提的。

果然,片刻之後,項超嘆了口氣說道:“你我這等無能之輩,只能在亡國之後,痛哭流涕了。像我家羽兒,便敢手持兵刃,殺到咸陽城來。人與人,當真是不同。”

景綣乾笑了一聲,說道:“可惜在下無緣結識羽將軍啊,總是聽項兄提起羽將軍,心中真是敬佩不已,可惜不能與他暢談,真乃一大憾事。”

項超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不錯,你確實有些不幸。而我便幸運多了。身為羽兒的父親,將來在史書之上,可能也會留下一筆吧。”

景綣沒說話,心想:留下一筆什麼?項羽之父項超?你什麼本領都沒有,整天只會吹噓自己的兒子,史書有必要記錄你嗎?

不過這話景綣沒有說出口,只是有意無意的提到項羽,然後感慨希望能與他見上一面。

按照景綣對項超的瞭解,這時候項超應該迫不及待的安排這件事才對。可是今天很奇怪,項超只是吹噓項羽如何如何優秀,絕口不提安排兩人見面的事。

景綣有點沉不住氣,只好直截了當的問道:“項兄,在下想要拜見羽將軍,不知道此事……”

項超忽然長長的嘆了口氣。

景綣心中有些不安:難道這件事有變故?

果然,項超說:“景兄啊,羽兒當真是文武兼備的奇才啊。”

景綣乾笑了一聲,說道:“是,這倒是。”

項超說道:“本來呢?我也是要安排你們見上一面的。然而羽兒說,他此行來咸陽城,是要殺槐穀子的,殺了人之後,還要回楚地復國。他有萬夫不當之勇,殺人之後,可以飄然而去,然而他人就未必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景綣有些茫然的問:“所以……”

項超說道:“故而,他見到的人越少越好。以免等他殺人之後,旁人受到牽連啊。”

景綣乾笑了一聲:“羽將軍果然是思慮周全啊。”

項超一臉同情的看著景綣:“故而,你這一次,恐怕見不到羽兒了。不過也無妨,有羽兒這等天縱奇才在,相信用不了幾年光景,這關中便是大楚的了,到那時候,你自然可以堂堂正正的見他了。”

景綣只能點頭稱是。

兩個人又聊了幾句,景綣主動說:“羽將軍想要殺槐穀子,這恐怕不太容易,槐穀子為人狡詐而謹慎。依我看來,需要潛入商君別院,方能成功。不如由我引薦,把羽將軍送到商君別院做事?景某為了大楚復興,甘願冒險。”

項超搖了搖頭,笑道:“羽兒已經想好了。從謫仙樓的王老實那裡,找個機會進入商君別院。這樣一來,便不會牽扯到我們的人了。將來槐穀子死了,秦王暴怒,要殺也是殺王老實,與我們無干。我們只好看熱鬧便好了。”

景綣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他又和項超聊了幾句,實在聽不慣他對項羽的誇獎,找了個藉口告辭了。

景綣出來之後,立刻回到了自己家中,然後喬裝改扮,從後門出去,找到了李信。

李信聽了這個訊息之後,沉吟片刻,然後對景綣說道:“如此說來,項羽很有可能在謫仙樓?”

景綣低聲說:“不在謫仙樓,便在王老實家中。聽他們的意思,是要王老實舉薦入商君別院的。”

李信嗯了一聲:“此事,需要槐兄定奪,你隨我入宮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