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夫長指了一個秦兵:“告訴他,他會受到什麼刑法。”

這秦兵像是在說貫口一樣,剃髮、黥面、斬足、劓鼻、割耳、腐刑、斬首、棄屍……

足足一刻鐘才講完。宋氏諸人聽得心驚膽寒。

百夫長對宋甲說道:“這些刑罰,不是任擇一種,而是全部要來一個遍。凡是受刑者,往往經歷了三四樣,便痛苦不堪,人不人鬼不鬼的了,只求來一個痛快。然而……卻求死不能。直到刑罰受夠了,才能身死。”

宋甲本來就戰戰兢兢,瀕臨崩潰,聽了這一句話之後,兩腿一軟,癱倒在地。

百夫長又看了看宋氏諸人:“若王大將軍的事是誣告,你們都要受到牽連。方才的刑罰,你們也要承受。”

頓時,荒野中癱倒了一堆人。

百夫長看向宋留:“你還要狀告王大將軍嗎?”

宋留苦著臉說道:“老夫,只是鄉野間一老翁而已。何德何能,入了王老將軍的法眼,竟然被他到處捉拿?將軍,你不覺得蹊蹺嗎?”

百夫長笑了:“看來,你是執意要狀告王老將軍了。”

隨後,百夫長擺了擺手,對秦兵說道:“把他們幾個綁起來,帶回大營。”

那些秦兵都有點猶豫,把百夫長拉到旁邊,小聲說:“可是王大將軍的軍令是,見到宋留之後立斬。”

百夫長意味深長的看著他:“難道你不覺得這軍令有些蹊蹺嗎?宋留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豪強而已,王大將軍,為何迫不及待的要殺了他?”

秦兵嚇了一跳,小心翼翼的問道:“莫非……王大將軍當真……”

百夫長嘆了口氣,低聲說道:“爾等或許沒有注意,自那日兵圍宋家莊之後,王大將軍身邊,多了一個親隨。”

“我曾經問這親隨的名字。他說了一個項字,但是緊接著臉色一變,又改口說姓王,名叫王二。”

“方才宋甲也詳細說了項仲的身材相貌。我倒覺得,和項仲頗有幾分相似啊。”

秦兵更加緊張了:“若這件事是真的,那就更加危險了。我等將宋留帶回去。王大將軍,豈能容得下我等?”

百夫長呵呵一笑:“無妨。十萬大軍,王大將軍自然是主帥。可是咱們並非由王大將軍直接統帥。我,也是某位將軍的親兵。”

秦兵乾笑了一聲,低聲說:“然而,王大將軍,畢竟是主帥啊。他若下令殺了我等,你那位將軍,恐怕也不好阻攔吧?”

百夫長笑了笑,一臉神秘:“這可未必。我等隨軍伐楚,乃是受了陛下的軍令,臨時調撥過來的,你可知道為何?”

秦兵抻著脖子等百夫長講解。然而百夫長忽然搖了搖頭,說道:“罷了,這些事,你們聽了也沒有益處。”

秦兵只好收起好奇心,將宋氏一夥人捆起來,橫擔在馬上,緩緩折返回去。

宋留在被人綁起來的時候,一臉慶幸的對家人說道:“賭對了,這次老夫是賭對了。幸好這幾位將軍並非是王氏心腹,否則我們當場便送了性命啊。”

家人都使勁點頭。

宋留又說:“此番回去楚地,依然是危險重重,稍不留神,便會丟了性命。王翦的事,不可隨意多嘴,若傳得沸沸揚揚,王翦惱怒起來,可能會不顧一切殺了我等。”

家人都點了點頭,然後一臉擔憂的看了看那些秦兵。

百夫長淡淡的說道:“諸位放心,軍中士卒,豈敢隨意議論這等事?”

隨後,百夫長在馬屁股上打了一鞭,一行人向王翦大營的方向行去了。

…………

項羽已經醒過來了。他能醒過來,並非是因為什麼靈丹妙藥,完全是因為自己身體足夠好。

只不過這次受傷,也把他折騰的夠嗆。整個人都受了二三十斤。

他從矮榻上爬起來,扶著門框走到院子裡面,發現院中的侍衛還剩下十人,墨者還剩下二十人,這是他所有的人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