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又說:“若不能扳倒淳于越,反而扳倒了槐穀子,我們照樣一擁而上,輔佐伏堯公子。”

“與此同時,我們也要暗中籠絡胡亥。若那兩位都失敗了,便把胡亥公子扶上去。有我們三人鼎力相助,還怕胡亥得不到皇位嗎?”

王綰問道:“三管齊下?”

李斯說道:“不錯,三條計策,同時進行。”

趙騰說道:“此計,妙則妙矣,然而我等若扳不倒槐穀子與淳于越,便要真的輔助胡亥嗎?若胡亥真的做了皇帝,那這天下……如何是好?”

李斯微微一笑,說道:“若胡亥做了皇帝,你我三人,便是他雪中送炭的大功臣。他豈能不倚重你我?到那時候,榮華富貴,權柄勢力,唾手可得。”

趙騰乾笑了一聲:“在下說的不是榮華富貴。在下想說的是,若胡亥做了皇帝,豈不是苦了天下人?”

李斯愣了一下,然後笑道:“趙兄太過婦人之仁了。古往今來,那些無知的黔首,除了耕田作戰,服從徭役之外,又有何用?苦一些也是他們,甜一些也是他們。若趙兄於心不忍,到那時候利用手中大權,給他們一些好處也就是了。”

趙騰沉默不語,心中卻覺得,自己和王綰李斯,好像不是一路人。

只不過,三個人已經商量到了這份上,忽然說要退出,又有些不妥。就只好點了點頭。

一切,姑妄聽之吧,胡亥還未必能做了皇帝呢。自己這麼早杞人憂天做什麼?

…………

數日之後,李斯給嬴政上了一道秘密的奏章。

在這奏章中,李斯說聽聞槐穀子正在辦學。不僅如此,他甚至派了一些識文斷字的人,到附近的鄉村之中,教授那些無知的黔首,識文斷字。

緊接著,李斯又說,槐穀子這樣做,貽害無窮。其一,商君別院辦學,教出來的學生,將來是要考科舉的,這些人一旦考中,必定會對槐穀子感恩戴德,長此以往,滿朝公卿,都是槐穀子的人,將來這天下,到底還是不是大秦的?

其二,槐穀子讓那些黔首識文斷字。古語有云,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這些黔首,本應該渾渾噩噩,度過一生。只知道交糧納稅,服兵役徭役,那麼天下安定,大秦可以傳承萬世。

一旦讓他們讀書識字,知道了一些道理,他們難免就會產生別的心思,到那時候,民心浮動,天下恐怕有變。

緊接著,李斯又提出來,不如讓槐穀子專心研究煉丹和傳播仙術。至於國家大事,和教授伏堯公子的事,由別人代勞就可以了。

嬴政看到這奏章之後,立刻把司豚叫來了,一項一項的問了一遍,司豚表示,這上面說的都是真的,確有其事。

如果放在以往,嬴政會心中不快,對李水生出一些警惕來。但是最近發生的一些事,已經讓嬴政對李水大為改觀了。

在嬴政看來,李水處事得當,已經隱隱有些大秦支柱的感覺了。

因此,他只是命一個小宦官,把李水從商君別院叫來而已。

等李水到皇宮之後,嬴政就把奏摺上李斯的名字勾抹掉了,然後將奏摺遞給了李水。

李水看的很仔細,半晌無語。

嬴政問道:“槐穀子,你有何話說。”

李水皺著眉頭說到:“看這字跡,剛勁有力,字型又極為優美。而奏摺言語之間,又透著一股自信,想必是某位朝中重臣寫的。”

“淳于博士為人方正,他的字我有印象,這好像不是他的手筆……”

嬴政有些哭笑不得:“朕不是讓你看筆跡,此人的身份,你也不必追究。朕是讓你解釋一下,此人所說的事,你有沒有做。”

李水乾笑了一聲,說道:“這人耳目倒也靈通,這些事臣確實做了。不過目的和他說的大不相同。臣並非是要危害我大秦天下,反而是要我大秦傳承萬世。”

嬴政感興趣的問道:“那你說來聽聽。”

李水說道:“滿朝文武,一向以鼓弄唇舌來詆譭臣。今日臣不打算爭辯,斗膽請陛下前往商君別院一觀。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嬴政滿意的點了點頭,問道:“何時動身?”

李水說道:“若陛下方便,此時動身即可。免得有些背後中傷臣的小人,詆譭臣事先做了準備。”

嬴政倒沒有推辭,立刻命人備車。

李水又笑嘻嘻的說道:“陛下,要不要請一些不相信臣的人,一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