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呵呵一笑,說道:“那倒也不是。大人讓我問一句,壯士覺得,自己是個合格的刺客嗎?”

死心肅然說道:“當然。”

這人點了點頭,又問道:“一個合格的刺客,應當怎麼做呢?”

死心慷慨說道:“以匹夫之命,換取公卿之命。其生也默默無聞,其死也天下皆知。”

這人嗯了一聲:“壯士有此心就好。如今咸陽城已經被封鎖,壯士想要離開,很不容易。大人雖然有意安排壯士離開,可是那趙騰卻監視的密不透風,甚至那槐穀子都來湊熱鬧。”

“昨日有販私鹽者,高價賄賂了一名男子,謊稱是這男子的族弟。恰好槐穀子經過城門,竟然找來了戶籍,當場讓那販私鹽者背出來上下三代,各叫什麼名字。”

“那販私鹽者,張口結舌,只能乖乖認罪。據說現在又多了新花樣,讓雙方各自回答父母的年紀、生辰、屬相,若回答的不同,立刻拿人。”

“這槐穀子,真是詭計多端,種種明目,層出不窮。唉,現在要出城,難如上青天啊。”

死心呵呵笑了一聲,說道:“如此說來,我只能等在這裡了?”

那人搖了搖頭:“也不行,當日你殺死馬凌暑的刀,留在屍體身上了。那槐穀子提議,讓田犬仔仔細細的聞了一下,記住了那個味道,然後尋找這刀的主人。”

“只因為咸陽城太大了,故而一時三刻,沒有尋到這裡而已。估計再有一兩日,你便躲不開了。”

死心問道:“所以,趙大人以為,我當如何?”

這人沉默了一會,說道:“刺客該當如何,壯士便該當如何吧。”

死心問道:“死?”

這人緩緩地點了點頭。

死心仰天大笑:“吾輩重義輕生,死又何懼?”

死心抽出短劍來,要刎頸自盡。這人卻又將他攔住了,說道:“並非現在死,也並不是在這裡死。”

死心問道:“怎麼?”

這人說道:“請壯士走出去,到大街上,最好到趙騰的府邸跟前,大叫一聲,槐大人,知遇之恩,來世再報。然後,再刎頸自盡。”

死心愣了一會,幽幽的說道:“你的意思是,嫁禍給槐穀子?”

這人點了點頭。

死心有點猶豫:“手段低劣,趙騰豈會相信?”

這人呵呵一笑,說道:“實則虛之,虛則實之。誰又知道,這不是槐穀子有意為之?”

死心臉上故出古怪的笑容來:“有理,有理。”

說這話的時候,死心的聲音是有些悲涼的。但是他也沒有怨恨趙高。畢竟死士就是這樣,殺人的棋子,隨時準備著犧牲。

這人見說動了死心,就拱了拱手,急匆匆地走了。

死心看著這人的背影,微微嘆了口氣:“我已經躲藏了三日,腹中飢餓不堪,此人就不知道帶些飯來嗎?看來大人也將我當作棄子了。”

死心從角落中走出來,這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再有一個時辰,太陽就會落山。

街上人來人往,倒也熱鬧。死心要自盡的話,最好現在就去趙騰府上。

但是他有點不甘心,腹中空空如也,在臨死之前,為什麼不填飽肚子?

這時候,一陣酒香傳來,死心看到了旁邊的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