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卿看了一眼躺在那裡的沈酒辭,忽然笑了起來滿滿的都是薄涼的諷刺。

他俯身親吻八岐被毀的眼睛。

八岐巨大的眼珠已經乾癟了,裡面的血和其他的液體都流空了,只剩下漆黑的裂口,像是孵化了之後的蟲卵那樣恐怖。

那麼溫柔的親吻,在雲灼的眼中卻是那樣的恐怖噁心。

“你是要吞噬他?”

雲灼沉著聲音問道。

“沒錯,你還記得嗎?我們曾經說過的。”

淮卿的聲音帶著一種奇怪的魔力,隨著他的聲音雲灼似乎真的看到了以前兩人的模樣。

神殿外熱鬧非凡,是血的狂歡。

淮卿在陽光中席地而坐,一襲白衣如同皎月,手持一管墨筆伏案書寫,一筆一畫。

看著雲灼在自己的對面坐下,滿是不安,便是很自然的做了一件事。

將桌上青翠欲滴的葡萄摘下一小串,隔著桌子遞給了雲灼。

雲灼抬起頭來,眼睛裡閃著驚慌,“阿卿,外面有很多人。”

“也許會死吧,雲兒,不要擔心。”

“不擔心,和阿卿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會怕。只是為什麼不吞噬我,吃掉我你什麼牢籠都能衝破。”

“可是那樣的話就太孤單了,幾千年裡,只有你和我在一起。”

雲灼的思緒突然被拉了回來,她看著眼前淺笑著的淮卿,眼中只剩下了陌生,這個男人她似乎根本就不認識。

淮卿慢悠悠的走到了雲灼的跟前,還是一樣的溫柔,“雲兒,我不會吃了你,我說過的,那樣的話就太孤單了。”

他伸手挑起雲灼的臉,俯身便是想要吻下去。

可是雲灼腦海裡突然閃過方才他親吻八岐的畫面,心中便是忍不住的惡寒。

她一把推開淮卿,萬年的等待,換來的真的是當初那個人嗎?

淮卿還保持著原來的動作,他微微抬眸,“怎麼,你難道不願意和我重新豎起戰旗,君臨天下麼?”

雲灼覺得自己的喉嚨乾澀得有些難受,怎麼也說不出話來,似乎是有小蟲在裡面不斷的攀爬。

淮卿再一次的靠近雲灼,“等到我吞噬掉八岐,我們還可以像以前一樣,什麼都沒有改變,什麼都不會改變。”

“你想要重新修繕神殿?”

淮卿點了點頭,“是,雲灼,你要同我一起嗎?”

雲灼沉默了良久,最後卻是突然笑了起來,“淮卿,失去的東西已經不會回來了。”

“閉嘴!”

只是一瞬間,已經走到八岐身側的淮卿衝到了雲灼身前,把她拎了起來,舉向半空。

“我說錯了麼,讓你這麼生氣。”

雲灼居然輕輕的笑了,咳出了一口黑色的血,“我們不都是你準備吞噬的東西麼?但是你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閉嘴!”

淮卿再也不是方才那副謙謙君子的模樣,他忍不住的嘶吼。

“你知道棄族的絕望麼?上萬年的沉睡,無窮迴圈的噩夢,最深的黑暗只有你獨自一人!”

他的眼角有紅色的眼淚流下,不知道是水還是血。

“還有八岐,你覺得我真的捨得犧牲他麼?在萬年的沉寂中,只有他……只有他陪在我的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