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大人早啊。”酒肆中常熟的酒客們紛紛打招呼。

在冥界,幾乎所有的生靈都是人族形態,除本土生靈以外,所有從陽間來到陰間生活的靈魂都要在冥界生存一千年才可還陽轉世,若是被殺死,雖然可以在隨機位置復活,但一切都要重新開始,包括修為,也包括年齡。

所以,在冥界個個都是猥瑣發育的老陰批,這也就造成了冥界中不管什麼種族,都是以人類形態存在的一種預設方式。

來到酒肆中找到一個空位,夢靈兒示意二人坐下,“喝些什麼,要思鄉情還是無鄉歸,又或者來一杯情人淚?”

“來一杯情人淚吧。”許照彪神色有些不自然,幾十年前他與夢靈兒在人間相識,隨後相戀,當他知道夢靈兒來自冥界,便認定人魔殊途毅然選擇分手,卻不知帶在身邊的幽靈馬也是冥界生靈,也沒想過自己死後會是這副模樣,再相見時是這樣的場景。

“靈兒,我還可以這樣叫你嗎?”許照彪顯得手足無措。

夢靈兒沒有說話,而是看了旁邊的幽爵一眼。

幽爵很識趣地起身走了出去。

……

忘川河畔,一襲白衣勝雪的倩影孤獨的望著河面,如瀑的白髮垂在腳跟,全身雪白,姿容清麗秀雅,纖細的雙手攪在一起,眉宇間顯露一些緊張與期待,不和諧的是在女子的手腕、腳腕、乃至纖細的脖頸上都有一條漆黑的鎖鏈。

終於女子察覺到了身後來人,轉身嫣然一笑,真如異花初胎,美玉生暈,明豔無倫。

“幽爵,是你嗎?”女子聲音嬌柔婉轉卻難掩一絲急切。

幽爵微愣,就見女子向他奔來,睫毛下淚光閃爍,走得幾步,淚珠就從她臉頰上滾下,一頭扎進幽爵懷中,緊緊的將他環抱著,生怕一轉眼便又會不見。

“姑娘,你我初次相見,還請自重。”幽爵試圖推開女子,可女子抱得太過用力,只得無奈道。

“幽爵,你還記得小時候經常被欺負的小山羊嗎?”

“嗯。”幽爵依稀記得小時候族中確實有一隻髒兮兮的小山羊,冥界生靈在自己的領地上大多還是以本體形態生活,這樣更加舒適。但幽爵也從未仔細留意過她,並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有沒有名字,只得應付答道。

“我好想你,我找了你很多年,自從你走了之後,他們天天欺負我,用石頭砸我,再也沒有人給我饅頭吃了。”女子依舊緊緊抱著幽爵,在他懷裡傾訴著。

幽爵記得曾經小夥伴們經常會將地上的石頭踢到她的身上,也不和她一起玩,他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個。有一次將吃剩下的饅頭砸在她身上,她竟然就那樣吃掉了。幽爵看她可憐,就經常趁著小夥伴們不在的時候丟一些饅頭給她吃,因為被小夥伴們發現的話會被嘲笑,在一群幽靈馬之中,她一隻髒兮兮的小山羊自然是最不合群的那一個。

可以說這是一個鋼鐵直男成功俘獲了少女的芳心。

“你聽說過白澤嗎?”

幽爵搖頭。

“白澤是天地間只存在一隻的特殊生靈,只有雌性,而且在成年的時候會覺醒血脈中先輩的傳承記憶。在十五歲的那一年,我覺醒了血脈傳承,我的實力開始變強,只幾天的時間,便再也沒有人能欺負我了。”

“我從記憶裡面得知我的名字叫做石小橋,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可隨著接受的傳承記憶越來越多,記憶裡面負面情緒的影響,再加上從小到大受到的委屈,我的性格越來越暴躁,直至後來開始失控,變得殘暴嗜殺,我殺掉了所有欺負過我的人。”

“那其中很多都是你的族人,你會怪我嗎?”石小橋問道。

“不會。”冥界生靈死後可以馬上重生,但是冥界本土生靈死後再重生就不一定是原來的種族了,幽爵這些年跟在許照彪身邊經歷了太多生死,早已看開了一切,戰場上沒有對錯,只要是敵人便該死。

“我殺掉了那麼多人,冥界的鬼差想要抓我,他們的親人也想要殺我報仇,經歷過一場場的戰鬥後,我發現不管我傷得多重都不會死,就這樣我的實力越來越強,後來就連冥主也被我擊退。最後是夢靈兒把我打成重傷,然後將我囚禁。”石小橋鬆開幽爵,揚了揚手腕上的鎖鏈。

“冥主想要處決我,是夢大人攔下了冥主。夢大人漸漸地幫我恢復了神志,只是經常還會失控。然後她告訴我,白澤有不死之身,如果把我交給冥主,便是受盡萬年折磨也不會死,只是白白承受痛苦。我知道她說得都是真的,這些事情血脈傳承裡面都有記載,她給我兩個選擇,第一是被她永遠囚禁,第二個則是要我找一個人委身,白澤只要懷孕便會失去戰鬥力,也會失去不死之身,也不會再失控,我選擇了你,所以夢大人才安排我們在這裡見面。”

幽爵感受著胸口殘留的淚痕與溫熱竟有一點悵然若失之感,他就算再不開竅,也明白了面前美人的心思,笑道:“夢大人說忘川河畔助我突破,沒想到竟是要給我介紹一段姻緣。”

“咯咯,我就是那個可以幫你突破的人啊。”石小橋先是一笑,然後笑容又黯淡下去,悲傷道:“白澤是天下最好的爐鼎,若不然傳承記憶中也不會有那麼多的負面情緒,從小時候的受人欺負,到成年後被人爭搶追殺,然後被人抓去當做爐鼎,最後還會懷上敵人的孩子,記憶中的先輩們大多如此含恨而終。”想起這些,石小橋的情緒又開始劇烈地波動起來。

幽爵看著面前可人兒如此難過,不由得心中一痛,伸手將石小橋攬進懷裡,伸手在其後背撫摸著她的秀髮。

見懷中佳人逐漸恢復平靜,幽爵道:“也不知主人和夢大人談得怎麼樣了。”

“可以和我說說這些年你的事情嗎?”石小橋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