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淄郡,千乘縣(今山東高青縣)。

相傳在上古年間,這裡名為青丘,後齊桓公時,將濟水之南闢為苑囿,‘至若鳳、叢二臺,雲夢、青丘,漳渠、淇園,橘林、長洲,雖千乘之珍苑,孰嘉遁之所遊’。

所以,當秦國一統之後,這裡就被命名為千乘縣。

和齊魯四郡的其餘縣城一樣,城中最為宅院作為豪奢的,無疑還是舊田公族。

當白無忌帶著兩千騎兵浩浩蕩蕩出發的時候,這裡的田氏也同樣得到了確切的資訊。

畢竟就像孟集說的,整個狄縣只有他一個秦人一樣,齊地的大小官吏,大多是本地的齊人,在這個幫親不幫理的年代裡,如此浩蕩的行動,是根本無法隱蔽進行的。

“宗主,我等是否該援助與狄縣田氏?”

一個從外面匆匆趕回的男子詢問,這也是盤坐在宗祠之內的田氏族人們共同的問題。

“援助?拿什麼援助?”老宗主田慶頓了頓手中的柺杖,抬眼看向坐在他下首的一箇中年男子。

“宗叔,你說的是真的嗎?”田慶一臉希冀的問道。

那個中年男子微微笑了一下,迎著周圍人或充滿敵意,或充滿祈求的目光笑了笑,充滿自信的說道:“那自然是真的,你們也不看看,我現在的身份!”

如果婁敬在場,就會發現,這個中年男子,正是總是以皇帝岳父自稱的田假。

作為齊王建同父同母的弟弟,當齊王建一脈絕嗣之後,田假就是田氏一族理所應當的大宗。

祠堂中有人質疑道:“朝廷的官鹽,真的只賣一百枚五銖錢一石?”

另一個人斬釘截鐵的說道:“肯定是假的!咱們這裡守著鹽場,成本價買鹽,也得四十多錢一石,而且還是半兩錢,摺合成五銖錢,也在一百二十錢以上了!”

一個面容清秀的青年說道:“要這麼說的話,朝廷等於是賠本在賣鹽!咱們不妨趁著便宜,有多少買多少,等到朝廷賣不動了,咱們再加價賣出去!”

齊人從管仲時期開始,就不抑商賈,反而鼓勵士庶經商,所以秦國統一之後,齊人是最接受不能的一群人。

多少沾點血緣關係,真是不忍心坑他啊……田假微笑搖頭說道:“你可知,朝廷派我來此打擊私鹽,調撥給了我多少石官鹽?”

那青年不解的問道:“多少?一萬石?十萬石?越多越好!”

田假笑著說道:“我記得莊子曾經講過一個故事,有這麼一隻坎井之蛙,它對東海之鱉說,吾樂與!出跳梁乎井榦之上,入休乎缺甃之崖;赴水則接腋持頤,蹶泥則沒足滅跗;還虷、蟹與蝌蚪,莫吾能若也!”

“你這個豎子啊,就是這麼一隻坎井之蛙!實話告訴你,也告訴你們,我這次來啊,攜帶的精鹽,足夠整個大秦吃用一年了!”

田假的話說完,眼神中隱約透露出幾分霸氣,讓那個青年失去了質疑他的勇氣。

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說道:“叔祖,秦庭這次販鹽,恐怕不止是為了打擊私鹽這麼簡單吧?”

田假點點頭說道:“沒錯,主要是為了推廣五銖錢。今後無論是繳稅,還是賣鹽,朝廷一律只收五銖錢,舊錢則在官府兌換成新錢之後,融化成銅料,送到咸陽城!”

那老頭接著說道:“那這個鹽價?”

田假正色說道:“一百錢一石,上下波動不超過二十錢,不光是臨淄郡,隔壁的濟北郡,琅琊郡,膠東郡,全天下的郡縣,都是這個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