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平笑了笑說道:“非也非也。我住在此處,只是圖個清靜,你說的美物,名為茶,乃是當今陛下命人所制。”

“我僥倖得了一些,據說是什麼上品,一芽一葉……你要是喜歡,等下讓他們給你多包一些帶走!”

聽到召平的話,張良一言不發的將手中陶碗放下,轉頭向侍立在門口的青年討要白水。

召平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搖頭說道:“何必如此呢?你在秦川遊歷,嘴中食物是秦人耕種所得,腳踏之路是秦人所修……”

張良拱手而拜,出言打斷召平:“老師謬矣,學生在秦,雖然吃秦人食物,走秦人道路,但卻是為了活著。”

“正如孟子所言,一簞食,一豆羹,得之則生,弗得則死。”

“茶湯者,享樂也。可有,亦可無!”

“故而學生不願意讓它侵蝕了自己復韓的決心,張良今日有冒犯老師之舉,還望老師恕罪!”

召平再次嘆息說道:“終究是道不同啊……”

張良瞥了一眼召平,隨即以目示意門外的壯漢,讓他隨時準備應付可能的襲擊。

墨家自從墨子死後,就分裂為三個派系。

其中相里氏之墨居於西方,入秦後被稱為秦墨;

相夫氏之墨居於東方,盤桓與稷下學宮,終日與人爭辯何為‘兼愛’,被稱為齊墨;

鄧陵氏之墨居於南方,帶劍遊俠,誅暴行義,曾在李信、王翦攻楚之時接連刺殺秦軍將領,被稱為楚墨。

秦滅六國後,秦墨也隨之用武力一統墨家,召平也因而成為了墨家新一代的鉅子。

所以張良不得不防著他這半個老師,會因為道不同而對他下手。

召平看在眼中,微微搖頭,張良到底受儒門荀子薰陶,在心中更加傾向於性惡之論。

之前向引路張良的青年笑了一聲,打破此時的沉默:“張子今日究竟是為何事而來?”

張良回以微笑後說道:“我今日登門,一則為了看望老師,二來則是替天命者傳個話。”

召平問道:“什麼話?”

張良看了一眼青年說道:“天命者言,白帝子死,赤帝子生。天命已然重啟,亂世即將到來。但天下由治而亂,仍需一個契機。”

“天命……呵呵。”召平冷笑出聲:“桀紂在位之時,天下就混亂,湯武在位之時,天下就安定,此皆人治,和天命有何干系!”

“爾等口口聲聲說甚天命,最終不還是事在人為?”

張良拜服在地,隨後默默退出,和壯漢一同離去。

俄頃,院落外喊殺聲、兵器交鳴聲漸漸停止。

那個一直侍立在側的年輕人雙膝跪倒在召平面前,行了個大禮後說道:“老師,請上路……”

召平沉默良久,嘴角溢位一縷鮮血,幽幽說道:“廣,你我師徒終歸是到了這一天嗎?”

被稱為‘廣’的青年再次叩首道:“天命不可違!”

ps:秦漢時期的‘召平’,就像是後來的‘偉’、‘強’,以及再後的‘梓’、‘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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