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讓人感到驚奇的是,和匈奴人廝殺在一起的,還有在寒冷冬季裡,依然袒露著左肩的匈奴人。

王離和灌嬰對視一眼,灌嬰很有自知之明的抱拳說道:“但憑將軍調遣!”

王離微微頷首,毫不客氣的接手了全軍的指揮權。

不過他雖然立功心切,但卻並沒有急衝衝的加入戰場,而是在多年養成的習慣下,開始穩紮穩打的列陣。

一連串各種音調的號角聲過後,一萬多騎兵按照早就爛熟於胸的陣法排列。

手持強弩的騎兵在前,高舉長戟的衝擊騎兵在後,身穿各色胡裝的胡騎在兩翼列陣。

而在遠處和匈奴人纏鬥在一起的秦軍、胡騎,也慢慢脫離戰場,在另一側列陣,和王離所在的軍陣成掎角之勢。

“呼衍蒲奴,你這個喂不熟的狼崽子!”騎在紅色戰馬上的冒頓破口大罵,他手中的青銅內弧刀在適才的戰鬥中已經崩刃,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把鋸齒刀。

冒頓口中所罵的呼衍蒲奴,正是一名袒露左肩的匈奴人,在他的身後,列陣著上千名身材矮小但健碩的匈奴騎手。

“匈奴髒話!”呼衍蒲奴毫不示弱的罵了回去,並不時說幾句黃段子,引得身後的匈奴人開懷大笑。

“總有一日,我要奪回我的母親!”呼衍蒲奴用這一句作為結尾,隨即大睜雙眼,怒視著遠處的冒頓。

灌嬰聽著身邊的一個匈奴武士翻譯之後,轉頭看向王離問道:“他說這話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王離嗤笑一聲:“匈奴習俗,父死娶母,兄死娶嫂。冒頓殺頭曼奪位,自然不會放過頭曼的閼氏,也就是呼衍蒲奴的母親……”

“你是說呼衍蒲奴是頭曼的兒子?可是他不是姓呼衍嗎?”灌嬰微微皺眉。

這些時日和歸降的匈奴人在一起廝混,他多少了解了一些有關匈奴的秘辛。

匈奴和諸夏一樣,大多數的平民只有名,沒有姓。

呼衍氏、蘭氏、須卜氏是和匈奴單于所在的攣鞮氏並稱的貴種。

“他如果不改姓呼衍,冒頓焉能讓他活著!”王離冷冷一笑,隨即壓低聲音說道:“或許,這就是分封諸王之弊……”

灌嬰點點頭,又問道:“那呼衍蒲奴怎麼歸降我們了?”

王離斜眼打量灌嬰,隨即笑道:“此乃軍中機密,所知之者二三人也。不過現在不是了,若要細說,只怕需從數月之前講起……”

灌嬰在心中大罵王離賣關子,吊人胃口、不當人子,但卻面帶微笑:“還望將軍告知!”

王離四下打量,發現距離軍隊排好陣列還有一段時間,於是接著說道:

“當日陛下從九原返回咸陽之時,曾在半路上被一自稱鬼谷傳人計程車子攔住,二人詳談一夜後,那名士子就帶人去了草原,之後呼衍蒲奴趁冒頓南下,於是在那名士子的策動下,率一千多親信部眾歸降。”

“就在他歸降沒多久,上將軍接到了左將軍李信密報,言稱冒頓即將北返,於是就有了我軍此次出戰!”

灌嬰暗自點頭,怪不得大軍行進能夠不走岔路,直接橫穿賀蘭山就發現了匈奴主力,原來是有一個同樣熟悉草原的匈奴王子做內應啊!

他附和著說了幾句,王離笑呵呵的說道:

“正是如此,草原雖然廣袤,但水草豐茂,能養活人馬牲畜的地方卻不多。故此,可供冒頓行進的路線只有那麼幾條……此乃天意,讓吾等立此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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