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籍一臉不以為然的呲笑一聲,隨即將牽著的高頭大馬交給身後的隨從,和范增一起步行前進。

“亞父可知發生了何事?”項籍左顧右盼,有些好奇的詢問。

“你怎麼不把老夫的衣服也撕開?”范增頭也不回的回答。

“今日之事,皆是籍之錯,還望亞父恕罪!”項籍無奈,快走兩步,繞到范增身前長揖及地。

哎……范增長嘆一聲,用手捋了捋鬍鬚,再次告誡了起來,不過項籍能夠聽進去多少,一切就是未知之數了。

片刻後,他們看到了在河邊壘起的一座高臺上,站著一個身穿袀[jūn]玄(黑色禮服),頭戴遠遊冠的青年。

青年約二十多歲,頷下有一撮小鬍鬚,正好奇的向下張望。

在青年周圍,站著十多個身材魁梧,腰佩短劍的壯漢。

范增微微皺眉,心中暗想:遠遊冠,冠前有青絲做裝飾,這應該是始皇帝的某一個皇子……

身邊的那些武士,看身材應該是故齊的技擊士,領頭的那個人,我和他的大父(祖父)在稷下喝過酒……

這個膏粱子不再咸陽待著,跑到吳縣作甚?

范增心如電轉,同時按住了探手入懷,殺氣騰騰的項籍。

“亞父何必攔我,今日這個秦國公子撞倒我手上,必讓他有來無回!”項籍壓低了聲音說道。

“蠢!揚名不在此刻!你給我老實待著!”范增同樣壓低聲音呵斥,一隻乾枯的大手牢牢抓住項籍,生怕他一時衝動毀了謀劃多年的大計。

范增偷指一下臺上和臺下的武士,說道:“看清楚,那秦公子身邊有上百護衛……”

項籍冷笑一聲:“百人?呵呵,某萬軍之中,亦可來去自如!”

范增深呼吸一口,接著說道:“那百人護衛,皆齊之技擊士,練有合戰之法,混戰之中威力極大。不是亞父長他人志氣,今日你非但殺不了秦公子,只怕還會壞了你叔父的大計!”

項籍聽到齊國技擊士練有合戰之法時,反而躍躍欲試,但聽到范增把項梁搬了出來,只得悻悻然的鬆開了懷中的魚腸劍。

高臺之上,公子高渾然不覺死神擦肩而過,只是滿心歡喜。

秦自商鞅變法一來,便不養宗室閒人,即便是秦王之子,若不能繼承王位,就只能和普通人一樣立功才能受爵。

以他為例,始皇帝稱帝之後,加封他的爵位為第十八級的大庶長,按理說算是數人之下,萬人之上了,而且俸祿頗厚,足以錦衣玉食一輩子。

可壞就壞在這一輩子上了。

按照秦律,除了十九級和二十級的侯爵可以世襲之外,他這樣的十八級大庶長,和第十級的左庶長一樣,長子承襲爵位時,一律降為第八級的公乘!

這就很坑爹了,因為秦國的爵位,不僅僅對授田面積有規定,而且對於房舍的大小也有規定。

也即是說,如果他不能想辦法混個侯爵,等到他長子繼承的時候,就需要從現在的宅院中搬出去!

公子高每次想到這裡,都覺得只是車裂商鞅遠遠不夠!

所以他將歷年來始皇帝的賞賜都拿了出來,和自家皇帝哥哥交易了個甘露令的官位,前往南方諸郡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