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見到扶蘇進入大殿,眾人一起躬身行禮。

“坐吧,不必拘禮。”扶蘇在正中坐下,隨即看向精神矍鑠的尉繚:“左丞相身體可好些了?”

前些日子參加完登基大典的尉繚,以風疾為由告病在家,一應政務均有右丞相府打理。

在扶蘇看來,這是擺明了不願和馮去疾掙權。

不過,這樣不行。

始皇帝設左右丞相,就是分掉丞相的權力,防止一家獨大,危及皇權。

“託陛下的福,老臣也無大礙。”尉繚欠身拱手回應。

扶蘇點點頭:

“既然身體已無大礙,以後該有的政務,左丞相便多擔待一些吧。”

“畢竟右丞相也已年邁,若是操勞過重也病倒了,外人還以為朕苛待老臣哩!”

在一陣謔笑聲中,尉繚點頭稱是。

待笑聲漸歇,太尉羌瘣急趨殿中,說道:“先零羌集合羌人諸部落,破我邊牆,襲枹罕縣,殺邊民數百,掠財物無算,如此,請陛下定奪!”

讓我定奪?那自然是血債血償!不過,還是聽聽其他人怎麼說……扶蘇捻了捻唇邊的鬍鬚,問道:

“右丞相怎麼看?”

馮去疾沉吟道:“所謂羌人者,所居無常,依隨水草,地少五穀……以戰死為吉利,病終為不祥。堪耐寒苦,同之禽獸……”

馮去疾向扶蘇簡單說了一下對於羌人的看法後,接著說道:

“孫子云,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現今已近十月,若是此時出兵,等到大雪紛飛之時,我軍之將士,只怕凍餒而亡者不計其數,此之謂天時。”

“大軍入羌地作戰,不熟天文,不曉地理,此之謂地利。”

“且陛下剛剛即位,人心不穩,而羌人去歲先遭天災,後遇人禍,此番襲擾邊境,是為求活。求活,必然死戰!此之謂人和。”

“今天時、地利、人和俱在羌人,所以老臣認為,此時不宜輕啟邊釁!”

人家都打上門了,你讓朕做縮頭烏龜?真有你的哈……扶蘇心中腹誹,剛想要說點什麼,蒙恬卻率先發難了。

“老丞相謬矣!”蒙恬從蒲團上坐起,急趨殿中,和馮去疾爭辯起來。

跪坐在正殿門外的羽林郎韓信聽聞殿內傳出的激烈爭執之聲,不由的陷入沉思。

及至現在,韓信還是如在做夢一般。

那天下午他一如往常的去亭長家混飯,雖說老嫗可惡,可是飯食可口,婉妹嬌美……卻不料從門外走入一隊甲士,不由分說的就把他‘請’到了咸陽。

之後和當時剛剛冊封太子的陛下見了一面,就成了秩三百石,名為‘羽林郎’的郎官。

隨後便被太子扔到了上林苑,操練起一群年十五以下的娃娃兵,而他的副手,則是當日把他‘請’進咸陽的甲士首領,‘簪嫋’春生。

而今天,更是被陛下連夜召進咸陽,在殿外旁聽朝廷大事,身邊一同跪坐著的,則是蒙恬之子,蒙穎,李信之侄,李承!

韓信,你一定是在做夢,快醒醒……韓信掐了一下大腿。

“幹嘛掐我!”李承憤怒的小聲呵斥。

“額……”

“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