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諾扶了扶銀質假面,在腦海裡裡預演著下一步的行動。

“那可不行,我雖然沒心沒肺,但他怎麼說也是我的親生父親,我不能害死他。我的母親去年就死了,我實在是無所依靠了,才跑來博倫投靠他的……”

赫諾無聲地笑了笑,輕輕地按下留聲機的按鈕,停止了錄音。

“沒想到你還有些良知,我不需要錢,你把調職書籤字,然後回去把它交給你們的教官,再趁早收拾東西離開第四運輸隊,這是我唯一的目的。”

“好,我已經簽好了。”貝爾利索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赫諾能聽到筆尖在紙上細微的書寫聲。

“需要再拿給你看嗎?”貝爾又問,事實上,他對幕布後的人還是很好奇的。

儘管他搞不明白對方的想法,但是他很想看看隱藏幕布後的,究竟是人,還是惡魔。

赫諾說:“你是個聰明人,我相信你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自作聰明。”

整個房間沉寂了一會兒,赫諾接著說:

“不過,你有勇氣掀開幕布嗎?”

這次的聲音更為嘶啞,在被隔音材料包裹著的昏暗房間裡,貝爾腦海裡想起了小時候大人嚇唬他時說起的“午夜惡鬼”,不禁冒出一絲冷汗。

“咔噠”的聲音從幕布後傳出。

貝爾雖然被分配到的是運輸隊,但是他也經歷過長達一個月的射擊訓練,他很清楚,剛剛的動靜——是左輪撞錘扣動的聲音。

門輕輕地關上了,整個房間又歸於沉寂。

吉恩開啟房門,他只看到一張木凳和桌子,上面擺著一支鋼筆和將要熄滅的煤油燈。

以及,那如深淵般不見底的幕布。

—·—

貝爾很快就回到了第四運輸隊的宿舍,並且老老實實地按照赫諾所說,把調職書遞交給了教官。

“怎麼那麼突然就要調任了?我記得你才調到這一個月時間。”教官看著調職書,問道。

“不知道,上面有上面的安排,我也不是很清楚。”

貝爾可不敢亂說一句話,在教官看完調職書後,他立刻回到宿舍收拾東西,一秒鐘也不想耽擱。

—·—

就在不久前,在赫諾所居住的公寓,羅西正開著赫諾的車駛入地下停車場。

他把車停在赫諾常停的地方,然後點亮車裡的燈檢視著時間:六點二十九分。

“還算控制得準時。”

羅西關掉燈,剛拉開車門,突然一陣滋滋聲,整個停車場的燈都熄滅了。

他站在這邊等了一會兒,直到一個人影過來,羅西才朝著人影走過來的方向迎面走去。

“真見鬼,居然停電了!”羅西提高著自己的語調,朝著人影說,同時不忘舉起右手向他打招呼。

“噢,估計是電路老化了,明天叫人來修就好了。”

迎面而來的人影正是巡夜人,黑暗中他看不清楚羅西的臉,但是他從語調和手勢中認出了這位自己經常遇見的“住客”。

羅西也沒再說什麼,快步朝著赫諾的房間走去。

一路上他都在用餘光觀察著四周,以確保路上沒有人看見他。

他熟練地開啟赫諾的房門,迅速溜了進去。

羅西開啟房間的燈,坐在床上看著表,等到十分鐘過去,他才站起身來,環顧著這個房間裡的東西:

一張普通的木床、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堆放在竹毯上的資料和書籍,以及木製的衣櫃。

“最後,儘可能地讓我的房間看上去一片狼藉。”

這是赫諾今天早上給他的紙條裡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