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一花一世界,一沙一山石,自然山川在無盡歲月中所積攢下來的先天一氣,此時給了孫吏難以承受的壓迫感,自身在青銅古燈的作用下不斷卸力,但始終難以擺脫束縛。

“沒想到你堪堪地承境中期的修為,居然能催動如此為威力的術法,這好像不是地承境階段的術法吧,怎樣,肩上扛著巨石的感覺不好受吧。”

孫吏現在整個人被無形的威壓壓得整個人半蹲在地上,就連掌間端放著的青銅古燈,都在四周無形的威壓下焰火斷閃爍,同時燈盞裡的精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

韓蘇浮此時同樣是不好受,氣海雪山中的真氣如同巨鯨吞海般迅速消耗,神識中更是動盪不息。

一顆顆猶如黃豆般的汗水不斷滴在地上摔成兩瓣,手中的長刀已經回到韓蘇浮的手上了,刀身現在像極了一件容器,隨時都有被撐破的風險,萃綠的先天一氣在刀身周圍流溢不止。

韓蘇浮艱難地緊握長刀,全身真氣不斷加持在雙臂之中,作為以為地承境的修士,沒有選擇利用神識之力,大肆催動絢麗奪目的術法,而是如同一名普通的武夫只會憑藉手中的兵刃與敵人近身肉搏。

修行之人都知道,修道之人肉身要是沒有經過特殊的鍛造,是很孱弱的,這就是為何世間大部分的修行之人都會使用所學術法當做戰力的體現。

像韓蘇浮這樣的,一點也不知道保護自身肉身的修士,一交手,就將對手打蒙了。修行是極其消耗光陰的,修道這麼多年,還沒遇到過這樣不走尋常路的對手。

現在韓蘇浮又動了,快速向孫吏掠去,孫吏看著韓蘇浮持刀衝向自己的樣子,情不自禁地說道:

“瘋子,看你也不是體修,為何這般難以捉摸。”

說罷,孫吏艱難地抬起一隻手掌心直接放在青銅古燈的焰火上烤,孫吏皺緊眉頭,強忍著灼燒得疼痛,終於,在韓蘇浮靠近他不足百步的時候,孫吏大聲喊道:“僕子甲,上身!”

孫吏的本命法器鬼僕就像是等待許久了一般,在孫吏釋出施令的同時,瞬間化為一道幽光,向著孫吏激射而去。

僅僅過了一息的時間,就見鬼僕自行分解,變成了一塊塊骨塊,迅速貼近孫吏的身體,很快孫吏的全身就連成一片,紅光撐破極限,如實質般將孫吏團團包裹。

也就在僕子甲成型的同時,韓蘇浮的長刀就以到達孫吏的面前,毫不猶豫,管他什麼烏龜王八殼,先砍再說。

青翠欲滴的刀身狠狠地砍在散發著耀眼紅光的僕子甲上,刀刃猶如砍入棉花之中,直接鑲入紅光之中,但隨即,青翠的先天一氣就像是極具侵染力一樣,不斷地將紅光消磨為綠色。

先天一氣蔓延的速度極快,很快就紅光盡失,孫吏的身體終於能夠看見。

原本豔若鮮血的僕子甲現在綠意盎然,再看孫吏本體,保持著雙手護頭的動作一動不動,身上沒有刀傷,但是身經百戰的直覺告訴韓蘇浮,此人已經死了。

死因很簡單,自身吸食了大量凡人生機的孫吏,在遇到韓蘇浮的先天一氣的時候,就如遠在廟堂之上的天子,與陋巷中的乞討之人一樣,雲裡之別。

長刀上的先天一氣漸漸散去,取之於山,還之於山,四面山巒終於又恢復了生機,新綠抽芽,百草齊生。

韓蘇浮大力一洩,整個人猶如虛脫了一般,杵著長刀看向四周,入目的皆是枯屍,韓蘇浮心情複雜,雖然覆滅了罪魁禍首,但是卻開心不起來。

身經百戰的將國司戍邊軍,整日裡都在與敵人與死屍打交道,但是這裡死的,都是無辜的普通人。

與軍人不同,軍人在上戰場的那一刻,就做好了埋骨沙場的準備,死得其所。

韓蘇浮艱難地調息著自身的狀況,半個時辰後,這才略微恢復了一點,至少身體能夠動了。

於是邁著沉重的步伐,向著村落裡面走去,識海中已經近乎乾涸,神識之力是不能釋放了,只能親眼去看看。

這裡的慘狀還遠遠超乎韓蘇浮的所想,只見在山村的中央,山民的枯屍是一片接著一片的,男女老幼,無人生還。

極力壓制住自己心中對鬼修的恨意,韓蘇浮繼續艱難前行,此處是山村靠近的後山的地方。

在這裡,韓蘇浮駐足了,雖然神識之力無法釋放,但是修行者異於常人的五感,卻清晰地聽到有細碎的嗚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