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柏彥左手下移,貼著女孩平坦的小腹——

在他的病情未有最終定論前,讓唐黎孕育一個屬於他的孩子,是他犯了私心,而且,還是不小的私心。

拿孩子去捆綁一個女人,何嘗不是乘人之危。

他自詡穩重,終究也沒能免俗。

道者為人,俗者為己。

他宋柏彥若真坐實道德楷模的名頭,也走不到今天,只是未曾料到,這份本就因人而異的善,也會生出二心。

或許是宋柏彥有過交代,唐黎這一覺睡到晌午也沒人來喊她。

醒來後,唐黎先將四件套給換了。

也沒急著叫內務人員抱去洗,想著自己先用浴缸浸泡一陣。

那半簍用過的紙巾,則被她混入衛生間的垃圾桶。

做完這些,唐黎進了淋浴間。

雖然凌晨已衝過澡,一覺睡醒,身體再次生出黏乎感。

站在花灑之下,唐黎也望向牆上的壁鏡。

烏黑的溼發貼著脖頸,年輕的面容未曾有疲態,水流潺潺,匯聚於地漏處,帶走了她身上的汗脂,也帶走些許濁物。

唐黎吃過午飯,去了二院。

昨天夜裡,她已經與宋柏彥報備過。

原欽受傷終歸與她有關,她不去探望說不過去,再加上一個餘穗,一直沒回她的資訊,也沒接語音電話。

醫院,是何為送唐黎去的。

一出住院部的電梯,唐黎就見到了餘某人。

安全通道處,虛掩的兩扇門後,是餘母恨鐵不成鋼的責罵:“我養你這麼大,給你吃好的穿好的,就是讓你給人當保姆來的?”

“你知道現在程飛白她媽是怎麼說你的?!說你早就跟這個司機勾搭在一塊兒!說你當時要死要活地分手就是為了這個司機!你又知道那群打牌的太太是怎麼說我的?說你有出息,都不用我費心,已經給我找好上門女婿!”

端著尿盆的餘穗,柳眉倒豎:“什麼叫我要死要活,明明是程飛白要跟我分手的!”

還真是長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當媽的氣得,手指過來:“他跟你分手,你就找個鄉下泥腿子?我看你是存心想氣死我跟你爸!”

說著,上前拽住女兒的手:“你跟我回家去!”

“我不!”餘穗一把扒住門框,尿盆還在手裡攥著:“我答應過唐黎,要替她照顧她的司機,現在人還下不了床,他家人都沒來首都,如果我走了,出事怎麼辦?”

“你當我沒瞧見那護工?”餘母恨得牙癢癢:“我看你就是骨頭輕!給賤的!趕緊跟我回家!”

“我就不!”餘穗蹲地。

唐黎:“……”

餘母未妥協,狠狠掐上女兒的手臂:“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蠢貨!”

一邊掐,一邊翻舊賬。

“高考前給你請了那麼多家教,你還是給我考出兩百多分!你說要當明星,好,我想辦法給你塞進首影;結果呢,你讀了半年說人家排擠你,我還是縱著你,讓你轉去你叔叔的學校;你說要當助理,我也沒攔著,現在倒好,還看上一個要房沒房、要車沒車、要相貌沒相貌的老光棍!”

唐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