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悅採用“添油戰術”,不斷指揮著數只噬屍鼠上前進行騷擾。

定心只要手腳慢一點,沒將噬屍鼠一擊斃命的話,受傷的噬屍鼠就被替換下去,蓄養生息,等待再戰之機。

令行禁止,如臂使指。百來只噬屍鼠,被明悅玩出了軍陣的既視感。

最可怖的是,正主還隱於暗處。只待敵手筋疲力盡或露出破綻時,就行雷霆之舉,一舉奠定勝局!

定心手持金劍,口誦佛咒,每有力竭之時,就會有一股清涼自斬妖劍傳入體內,彌補體能,消解體內暗傷,竟有愈戰愈勇之感。

二者一時之間,陷入了詭異的平衡。但這種平衡,脆弱的跟紙一樣,一捅就破。

明悅這邊,如果噬屍鼠群被全部掃光,“添油戰術”不僅宣告失敗,而且在最後王對王時,氣勢勢必被壓一層。

定心這邊,斬妖劍並非是永動機,一旦劍上功德耗盡,體力迴圈即被破解。屆時和明悅對上,恐凶多吉少!

僵持,僵持!還是僵持!

戰局中,定心體表金光漸漸暗淡。在斬殺了一隻噬屍鼠的剎那,一顆佛珠尋著他舊勁已去,新力未生時,自暗處急奔而來,直直撞在金光上。

“啵”的一聲,像是水泡被戳破了一樣,金光炸成無數光粒,在空中閃了下,便消失無蹤。

“刺啦”的皮肉割裂聲起,定心覺得腿部一痛,一個踉蹌單腿跪在石臺上。

但手中的斬妖劍卻毫不含糊,往潭水中一遞,“吱”的聲慘叫,血水“咕嚕”冒了出來。

“楞嚴咒”護身金光一失,銷魂窟光源僅剩斬妖劍劍身上那將熄未熄的金文。

明悅敏銳的感應到戰局轉機,佛珠接連不斷破空而來,口中蘊含“失心咒”的指令催促著噬屍鼠上前,干擾定心再持誦真言。

他這一連串動作下來,定心立即陷入莫大危機!

“鏗”“鏗”……劍暈再度暴起,將要命的佛珠,猛撲而來的鼠群全部炸開,給了定心一絲喘息之機。

然而!這一劍也將劍身金文耗盡,以功德擬形的斬妖劍,再難維持形體,無聲無息得自他手中消失。

此刻,他已經來不及重新持誦“楞嚴咒”,更來不及遁入靈臺,將功德金液澆入小樹,重擬斬妖劍。

因為,明悅已經已經悄無聲息地貼在他後背,邪異的聲調直入心間;

還有那餘下的三十之數的噬屍鼠,自半空飛撲而來,眼中散發著嗜血的殘忍光芒。

定心鼻腔甚至聞到了它們身上的發黴發酸的臭味!心中甚至“聽到”了他們勝利的歡欣。

他,陷入了山窮水盡。

黑暗之中,他心臟驟然緊縮發冷,像是被死神冰冷透徹的手掌緊緊攥住!

死亡來臨之前,被刻意壓抑的恐懼像瘋長的藤蔓,瘋狂自心底蔓延,茁壯,並長出一顆顆名為“悔恨”、“懦弱”、“懶惰”、“短視”、“自私”……的果實。

果實剎那成熟落地,一個一個又一個黃鑫,一個一個又一個定心從地上站起……

有捶胸頓足,指天罵地的,哭訴他為何趟這渾水,離了大悲寺不就能苟全性命;

有懦弱成癖的,躲在暗處,捏土造塑,用小針扎著自己塑像,用刻刀刻下惡毒的詛咒;

有直接躺平的,癱在地上一動不動,嘴裡嘀咕著,死則死矣,容我繼夢一番……

眾生百相,相相為心聲——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匯成五陰熾盛心火,灼灼而燃,火勢愈演愈烈,恐懼愈發滋生茁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