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是絲綢之路的第一站,向來是東西往來貿易之所,哪怕涼州亂了二十年,那些不怕死的商人還是會從關內拉著一車又一車的物資到金城來倒賣,自會有往來西域的商人用幾顆寶石或者幾袋金沙買下貨物,再冒著更大的危險將這些貨物拉到遙遠的西方。

能在亂世做生意的都是狠人,背後多少都有點勢力,有的甚至就是各地的軍閥。可即便如此,每年倒在絲綢之路上的商人還是不計其數。

韓遂作為金城之主倒是不需要做這種風險大的買賣,他只需要坐地收稅就能獲得大量固定收益。所以在某種意義上,韓遂會盟不僅是為了討伐雒陽朝廷,還順便可以讓涼州的治安變得稍好一點。至少大家在面子上能說的過去,別整天為了一點小利就你打我、我打你,大家坐下來好好賺錢不好嗎。

也正是因為會盟期金城的治變變好,這段時間商隊往來比往日多了數倍。

代市無聊的眯眼靠在馬車上看天上雲朵的變化,嘴裡叼著一根稻草,不知在想些什麼。他是一名車伕,跟隨一隻幷州商隊來到金城交易。

商隊的領隊是往來涼州三十多年的老人,名叫伊春。據他說十二歲就在這條路上混飯吃。當然,他年輕的的時候涼州還沒有這麼多的盜匪,要安全很多。

很多人都知道伊春本名伊樓春,這是個鮮卑名。但來到涼州的商人無論是何種族都還是願意給自己取個漢名,只為過關時能少花一點銀錢。

伊春的商隊成立很久了,向來不招外人。但這次伊春商隊過長安時卻出了變故,他的十幾個手下因為和人鬥毆被關了起來。伊春來不及回幷州拉人,便只能在長安買了七八個奴隸,其中就包括代市。

代市自稱是青州人,早年加入黃巾軍,結果一敗塗地,迫不得已當了賊,後來曹操對戰青州賊,他在戰場上跑的快,輾轉流落到三輔之地,犯了罪被貶為隸臣。

伊春找長安相熟的小吏調查了一下,發現代市的話基本都是真的,便買下了他。

這一路上代市表現的十分普通,好賭、好色,還經常和人動手,漸漸的伊春也就不再關注他。

但是,總歸還是要有一個但是。

但是這個代市當然不可能只是一個普通的車伕。

實際上代市是校事府盡心培養的密探,他的目的就是想辦法混入涼州,為朝廷打探訊息。

而這樣的密探伊春的車隊之中還有四人,當初伊春手下在長安發生的變故本就是校事府的計算。

但校事府為什麼會盯上伊春,像伊春這種常年前往涼州行商的商隊頭領沒有一百,五六十還是有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伊春來自幷州。

剛剛說了,伊春本名伊樓春,是個鮮卑人。

實際上直到現在幷州刺史高幹能夠控制的區域還只侷限在太原、上黨、樂平、西河四郡,北方的雁門、新興都還在中部鮮卑的控制中,因此幷州鮮卑人數量極多。

伊樓春這個鮮卑人早年就在為幷州各大士族服務,現在更是搭上了幷州刺史高幹的路子。校事府派人潛入他的商隊,既可以得到西涼的情報,更想要幷州的訊息,這才一次性的放出五名精心培養的密探。

這些密探有些假裝互不認識,有些卻裝作早就熟絡,讓伊春覺得很是合理。

這幾日韓遂會盟的事情鬧得這麼大,這些密探更是頻頻出動,對外就宣稱進城找樂子,實際卻是各處打探情報。

“阿市,別睡了,跟兄弟們進城去耍一耍。”

幾名商隊夥計來叫代市,代市微微張開眼,發現一名密探也在其中,便搖頭道:“老子昨天在城西的賭場已經輸光了, 沒有閒錢跟你們這幫殺才出去廝混。滾吧,回來時記得給爺爺帶一罐好酒。”

剛剛叫代市那人一聽還要給代市帶酒,心下不滿:“你整天都在睡覺,還要什麼美酒,不如爺爺給你整一罐馬尿來將就一下吧。”

這人的幾個同伴一起大笑起來。

“呸!沒卵蛋的殺才。”

代市吐出乾草,跳將起來,“信不信爺爺活撕了你?”

那人嚇了一跳,剛要服軟,就聽己方一人道:“怕他作甚,咱們人多,一人一拳也撂倒了他。”

那人尋思確實如此,便嘴硬道:“爺爺會怕了你?有本事你就動手,不動手的沒有卵蛋。”

代市大怒,飛身就撲了過去。

那人躲避不及登時被撲到在地。

代市騎在他身上,王八拳好似不要錢一般的使將出來。

那人的幾名同伴也大多嚇了一跳,唯有一人反應迅速一腳就踹在代市身上,將代市踹翻在地。其他幾人同樣反應過來衝過去毆打代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