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曹操殞命的訊息傳來,劉曄又舉起尊皇的大旗,他們兩人便背叛了曹操。在他們看來,既然曹操/死了,他們就不算背主。但當曹操未死的訊息傳回許都,兩人的倉惶和混亂可想而知。

他人異樣的目光還算可以忍耐,無法接受的是自身良心上的譴責。他們是曹操的掾屬,是和曹操繫結在一起的主從,卻選擇背棄了這種關係,如果他們倆是小人就罷了,但他們都是君子,在君子眼中這是不可接受的。

但當曹操帶兵返回許都,他們本有機會撥亂之前的過錯,卻又隱藏了起來。

他們在害怕,曹操的暴烈是眾所周知的。

其實時間有限,曹操哪有閒心去找失蹤的兩個掾屬。

可人心就是這麼古怪,當事情不向預料的方向發展,或者重視的某個人根本沒有理睬的時候,心裡就總會想起他。

於是當袁紹徵辟邴原和國淵的時候,兩人拒絕了。

近日他們看到了曹操的《招賢令》,本打算離開許都返回青州的兩人又停了下來,相約在邴原家中飲酒。

國淵飲盡杯中苦酒,皺眉道:“根矩(邴原字),你確定不回青州了嗎?”

邴原搖頭,默不作聲。

國淵又道:“可你亦不想去司隸回到曹公身邊。”

邴原點頭:“不錯。”

國淵憤怒的將酒杯扔到案几上:“左也不行,右也不行,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邴原拿起酒壺給國淵的酒杯重新倒滿酒水,遞到國淵的面前:“我當然想回到曹公身邊,但看了這篇《求賢令》我就不再這麼想了。”

國淵沒有去接酒杯,問道:“為何?”

邴原還舉著酒杯:“曹公徵用人才只看才學不看德行,這是不對的。但這同樣說明曹公在司隸無人可用,只能出此下策。”

國淵搖頭:“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應該回到曹公身邊啊。”

邴原笑道:“不用擔心,曹公會有人才的。”

國淵不解:“為何?”

邴原道:“你仔細看過邸報就懂了,如果還不懂,就在入秋前趕到司隸,到那時你應該就能明白了。而我將接受袁紹的徵辟。”

國淵雙眼瞳孔瞬間放大,大腦一片空白:“這是為何?”

邴原將酒杯強行塞到國淵手中:“郭祭酒的人找到了我,希望我接受袁紹的徵辟。”

國淵痴道:“校事…”

邴原點頭。

國淵飲盡杯中美酒,拔出腰間佩劍,一劍將兩人坐著的席子割成兩半:“當年管寧和華歆割席斷義,今日之後,你我也形同路人。”

邴原還只是點頭:“理應如此。早點離開許都吧,三日後我就會接受袁紹的徵辟,順便告知你去投奔曹公的事情。”

國淵站起身,鄭重的將自己坐下半塊席子疊好,收入懷中。

“我走了,我的家人就靠根矩兄照料了。”

邴原卻不再說話,國淵只好自行離去。

過了一會兒,邴原的妻子過來詢問國淵為何一言不發的離開,卻只見到邴原抱著半塊席子淚流滿面。

————我是分割線————

三國小知識:

1、單家類似於寒門,一般情況下要更慘一些。

2、割席斷義出自《世說新語·德行》載:管寧、華歆共園中鋤菜,見地有片金,管揮鋤與瓦石不異,華捉而擲去之。又嘗同席讀書,有乘軒冕過門者,寧讀如故,歆廢書出看。寧割席分坐,曰:“子非吾友也。“

另外管寧、華歆、邴原還是一個三國非著名組合,被稱作“一龍”。華歆是龍頭,邴原是龍腹,管寧是龍尾,表示三個人都是難分伯仲的名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