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建武元年,西元25年,光武帝劉秀定都洛陽,改洛陽為雒陽,雒陽這座千年古城成為了大漢乃至世界的中心。

166年後,董卓一把火燒掉了雒陽,燒掉了大漢四百年基業,也燒掉了大漢王朝最後的榮光。從那一刻開始,所有野心家都知道大漢式微,這才有了後來袁紹與公孫瓚的河北之爭,有了曹、呂、袁、陶的中原大戰,有了孫策以傳國玉璽借兵三千東征江東的傳奇軍事歷程。

就連稍微安寧的益州和荊州在兩位大漢宗室的領導下也開始生出不臣之心,一個試圖切斷蜀地與三輔的交通,另一個則試圖完全掌控荊州進而謀取交州和益州的控制權。

至於涼州,早在董卓進京前就已經亂了幾十年,北宮伯玉、邊章、韓遂、馬騰,一個個自稱豪傑的反賊禍亂了整個大漢的西北。

大漢十三州,竟是州州都在發生戰爭,而留在史書上的只有一句民不聊生,人相食。

在董卓火燒雒陽後的第十年,王垕領著洪烈的手,一步步走入了雒陽。

曹軍昨日就來到雒陽了,但天色漸晚,城內又沒準備好天子居所和迎接的儀仗,所以大軍便在雒陽城南一片廢墟中紮營住了一夜。

王垕從沮授的口中得知,紮營的這塊廢墟之前是大漢的太學,人數最多時曾經有三萬名來自大漢各地的學子在太學中學習。

那時太學有最博學的博士,有最努力的學子,有傳自周朝的各個學派的典籍。太學曾經是大漢讀書人夢想的殿堂。但兩次黨錮之後,學子數量銳減。最終隨著董卓的暴行,太學也變成了一片廢墟,只有這些破碎的建築告訴人們這裡曾是世界上規模最大的知識聖殿。

即便是在後世,能夠供三萬人居住的學校也無異於一個小型的城鎮。而在漢朝,完好的太學更像是一個小城。

但在王垕眼中,此刻的太學只有各種殘垣斷壁,和隱沒與這些斷壁之中的種種野生動物了。

例行給滿寵檢查傷口後,王垕拉著洪烈在月色的照耀在漫步於太學的廢墟之中。張柄打著哈氣跟在王垕身後,不明白自家主將又要搞什麼么蛾子。

王垕只是想看一看,就像之前他突然想爬上少室山一般,他想看一看一千八百年前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

但看來看去,王垕只看到了荒涼,心情也愈發的沉悶了。

洪烈有著和他這個年齡不一樣的敏感,他感覺王垕的手越來越涼,故意指南方幼稚的道:“師傅,那兩座山在夜裡看上去像不像你給我形容過的饅頭啊?”

王垕舉目而望,只看到一層又一層的山峰,心神激盪不由自主的念道: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裡軒轅路。

望東都,意躊躇。

傷心秦周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嗯,這是一篇經典的背誦全文。王垕隨便改了幾個詞,讓它更符合漢末的時代感,也借來感慨穿越以來見到漢末各種慘相。反正周圍只有小屁孩洪烈和不識字的張柄,都聽不懂,他也不會不好意思。

但巧了,今天睡不著的不止他一個。

曹操的偏頭痛又犯了,閒著無聊便帶著韓浩和兩三名親衛在太學的廢墟中閒逛,順便回憶一下當年和袁紹等二代弟子一起捉弄太學生、調戲小娘子、搶新媳婦上街、偷看人/妻洗澡的美好生活。

就在這時,曹操聽到了王垕“創造”的《軒轅懷古》,驚為天人。

“厚土大才!”

王垕聽到曹老闆的讚歎登時就心虛了,當曹老闆帶著三五人從半截牆壁後面轉過來就更慌了。本來抄書就已經是很不齒了,抄過之後還有傳奇級大文豪稱讚,就算王垕臉皮可以擋箭,也難免有些臉紅。

還好,月光不算明亮,曹老闆並沒有發現王垕的異常,只是繼續誇讚王垕的“大作”。

“厚土果非常人。但為何你做的詩不通韻律,卻又讓人聽後無法忘懷?”

王垕心道我哪知道,老子連這首詩作者是誰都忘了好不好,隨口胡謅道:“詩本來不過是人們口口相傳的俚語、風俗、故事,如何一定要有什麼固定的韻律?只要能抒發內心的感情,怎樣都是對的。”

王垕當然在胡說,但他的胡說卻又對了曹操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