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樂低聲喃喃的時候,也許能聽懂他那句話的人就只有我了。我還記得曾經他說過:好像坐守,犯人是我,看守是我,牢也是我。

所謂“牢籠”,就是這個意思。

羅莎看著方樂那落寞離去的背影,臉上盡顯心疼之色,這一幕真是讓我百感交集,我甚至在想,如果當初我不把方樂介紹給羅莎,帶他去了繁星駐唱,那是否一切就會有所改變,不會演變成為今天這樣的局面?

這一天的下午,我和羅莎就離開東北的H市了,方樂現在這樣的狀態,我們都很瞭解,他是不想見到我們任何人的,繼續留在這裡待在他身邊耗著也不是辦法。

也許所有事情都能不被原諒,但我真心希望,蘇芯嵐最後能妥協一次,讓方樂和他的孩子見上一面,即使孩子不知道那就是他父親!否則的話,這樣對方樂實在是太過不公平,太過於殘忍了……

H市,這座城市,我們來得匆忙,走得也匆忙,甚至還沒有好好地看它一眼,就要帶著複雜的心情離去了。

這天晚上九點左右,我和羅莎終於回到了A市,下了飛機後,我就接到了寧冰柔給我發來的訊息了,因為在下午我們準備返程的時候,我就有和她說了要回去的事情。

寧冰柔:“你們應該下飛機了吧?我現在過去機場接你們,現在已經快到了。”

我給她發了語音訊息過去:“好,那我們在就到外面等你。”

回覆完了寧冰柔,我看向了旁邊心不在焉的羅莎,“冰柔來接我們,很快就到了,待會我們一起吃點東西吧。”

“嗯,吃完就回去休息了,已經很累了。”

“行,那就待會直接去繁星吧。”

“都可以。”

在機場外面的馬路邊上,我們大概等了十來分鐘,寧冰柔就開車過來接我們了。

在前去繁星的路上,我們都把車窗給開啟了,三人像是很有默契地都保持沉默,這一幕都是心照不宣的了。

回到了繁星後,我們三人才剛下車進去了裡面,沒想到……李少陽他人就在吧檯那坐著,一個人孤零零地喝著悶酒。

我把詢問的目光看向了寧冰柔,她瞬間就讀懂了我眼神裡的意思,解釋道:“我後面沒有回覆他,所以是沒有告訴他你們去了哪裡的,可能……少陽他自己猜到了吧。”

我們三人朝著吧檯的方向走了過去,而我就入座在李少陽的旁邊位置,我和羅莎在他的一左一右,我的右邊也是寧冰柔,四人一排坐著。

李少陽滿身的酒氣,見我們三人同時坐了下來,他甚至以為是自己喝多了出現了幻覺。

“嗯?東黎?還有……莎莎?真,真的是你們嗎?”李少陽使勁地揉了揉自己的雙眼,再對羅莎定神看去,“不會是我喝多了吧?你……你不是去找你的夢中情人了嗎?哈哈哈!”

李少陽那自嘲的笑聲,聽得我們三人心裡都很不是滋味。其實也是,像奧森醫藥和春餘醫藥在業界發生那麼大的事情,李少陽也知道方樂他們家是做什麼的,但凡稍微去查一下都能打聽到這些訊息。

羅莎讓吧檯的調酒師準備一杯蜂蜜水,隨後把李少陽桌前的酒杯給收了起來,“你喝多了,就不要再喝下去了,待會我送你回去吧。”

只見李少陽一把將酒杯從羅莎的手裡給奪了過來,“你別碰我的酒,這兩天陪我‘說話’的人就只有它了!”

羅莎嘴唇抽動著,情緒像是快要到了奔潰的邊緣,她伸手到吧檯的櫃子裡多拿了一隻酒杯出來,隨後拿起那瓶威士忌給自己倒了滿滿的一杯。

“好,你要喝是吧?我陪你喝個夠!”羅莎沒有再廢話,舉起酒杯直接就皺著眉頭,愣是把那一杯滿的威士忌給喝了一半下去,她臉色變得很是痛苦起來。

羅莎喝進去的不是威士忌,而是那複雜無比的情緒,比酒還要苦澀的情緒!

“莎莎……”寧冰柔喊了她一聲,起身走到了他們兩人的中間,“你瘋了嗎?這一整天都沒吃東西就直接空腹喝酒,你那胃能受得了?”她轉頭看向了李少陽,“少陽,莎莎就在你旁邊,你就不能攔一下她嗎?”

“那,誰能攔住她去找遠在東北的方樂?”李少陽緊盯著寧冰柔,他好像在這一刻徹底酒醒了一樣,或者說他本來就沒有喝醉。

“你知道有多麼可笑,作為她的男朋友,我別說去發表自己的意見了,甚至連知情權都沒有,她一聲不吭就連夜跟著一個男人跑去了東北!我,我……我就只是回了趟家,幫家裡的公司打理了一下生意而已,轉個頭髮現她人就跑了?”

羅莎吸了吸鼻子,她抬起手背擦拭了一下眼淚,“是我對不起你,別說了……”

“不!是我對不起我自己!”李少陽雙眼通紅,他手指用力地戳著胸口,“人們都說‘強扭的瓜不甜’,我李少陽偏不信這個邪,非要在這南牆撞得頭破血流才肯罷休!羅莎,你知道一顆完整的心是怎麼變得千蒼百孔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