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歡從公關部送完檔案回來,又在電梯裡碰到了正往下趕的溫修。

他似乎真的著急了,眉頭微蹙著,時不時地低頭看錶,又看看手機,連虞歡喊他“溫總”都沒聽到。

他好像在看某個人的資訊,虞歡沒有偷窺別人隱私的興趣愛好,在他低頭時就移開了眼。

電梯開開停停,幾乎每一層都有不同的人員進出。

各自生活,各自忙碌。

他們都是這座轉動的巨大城市上零件,每一天都在按部就班。

擠著擠著,虞歡被擠到溫修身邊,虞歡一眼就不小心瞥到了他在跟人聊天的介面,是個玫瑰頭像的女孩子,玫瑰花盛開在陽臺,白色的飄紗浮動,一半隱匿於陰影,一半顯露於春光。

溫修才發現她:“虞歡?”

“溫總。”虞歡頷首。

“最近還好嗎?謝九川沒有欺負你吧?”溫修收起手機問。

“哈哈哈……謝總怎麼會欺負我……”

就是不知道剛剛給他酸梅子和枇杷算不算欺負他,可是他一臉鎮定的,虞歡觀察了好半天都沒看見他肌肉抽動半點,說不定真的挺能吃酸的。

要是不能吃故意裝的話……虞歡突然想請兩天假。

“九川人不錯的,公司裡喜歡他的女人倒是不少,就是沒人敢上,搞得他現在都是單身,我倒是覺得得需要一個同樣經歷又獨立自主的女孩子才管得住他。”溫修笑眯著眼,眼裡閃著光,像一隻狡猾的狐狸。

這話意有所指,電梯裡的人回頭看著虞歡,又看了看溫修,都在心裡打著鼓。

虞歡保持微笑,假裝沒聽懂:“謝總是個工作能力很強的人,如果沒有與之相匹配的女人,估計他很難看得上眼。”

“那倒也不是,他喜歡不就好了。有的時候喜歡並非要各方面都完美無缺,愛情這種感覺很奇妙的。”

“確實是這樣。”

溫修又熱情地問她:“虞小姐這麼漂亮,工作能力也強,還是海歸,應該不缺人的追,有男朋友了嗎?”

“……”虞歡不知道該說有沒有,畢竟她跟沈覓的關係很微妙,她又覺得溫修管的有點寬,一眼瞟到他手上戴著的鉑金戒指。

她譏諷了一句:“那您跟你的妻子是這樣嗎?”

揚起的笑意帶著毒和挖好的陷阱,像是沙漠裡飢渴的生物聽到了水聲潺潺,卻不知那是響尾蛇的守株待兔。

然而溫修臉色微變,卻仍然是柔和的笑意,不達眼底:“她……很好。”

他只是這麼形容他的妻子。

或許在他心裡,那個女人不過是佔了他本該屬於他妹妹頭銜的女人,一團死肉。

這個世界千奇百怪,誕生出許多畸形的愛都不足為奇。

有人因為太愛而殺掉對方,又因為太愛而懦弱退讓。

他們表達的愛意以及各自的生存方式都不一樣,我們以“大多數贊同”定義為“正確”,可不知的是,就算是從前,大多數乃至最偉大的科學家也認為地球是方的,也會認為最小的物質是原子。

然後麥哲倫環球,原子裡面又蹦出無數更多細小的單位。

難道人心如此狹小?無法容納細微的,極小的可能性?

研究生導師在帶虞歡的時候跟她說過很多案例,接觸心理諮詢師的時候也不乏類似的病人。

因為跟親近之人戀愛的壓抑或者是抑鬱成疾,他們往往都揹負更多的罪惡。

虞歡突然理解為什麼溫伊會死於自殺了。

你覺得是自殺嗎?

電梯門開了,溫修走了出去。

虞歡看著他挺拔的背影,突然有些恍惚。

不,溫伊是死於“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