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歡臉色一僵,想起方才葉昭雪故意湊身靠近,一副激動的模樣,可是脖頸間卻“一不小心”露出了鮮紅色的吻痕。

像是回過神來,虞歡立馬皺眉往窗戶外看去,果不其然,她看見江川的車停在路邊,人靠在車上等著,葉昭雪走出店門,看見他便笑著一路小跑著撲到他懷裡。

江川沒有回抱,只是微笑著撫摸了一下她的腦袋。

盯的望眼欲穿,大抵是父女心有靈犀,江川猝不及防抬眼看上去,一巧便正好對上虞歡的視線。

厭惡,憎恨。

江川一愣,又看向虞歡對面,虞薇坐的規矩,這個角度看不到臉,只看得到她一隻纖細白皙的手微微垂著握著玻璃杯,手腕上戴著熟悉的女士腕錶。

按照虞薇現在的身價,那隻腕錶是不匹配她身份的,不過幾千塊錢,還是很老舊的款式,虞薇卻一直戴著,因為那是她三十五歲生日時,十三歲的虞歡送她的生日禮物。

而第二年,十四歲的虞歡生日,她就對虞薇說:“媽媽,如果你過得不開心,你就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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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八月份,還有差不多半個月是情人節。

沈覓中午跟老闆請了假,說是家裡有點事兒,老闆很痛快地批了假,囑咐他小心些。

沈覓腰間挎著小黑包,騎著腳踏車就往一家清吧去,外圍有藤蔓包繞著木框,形成天然的庇廕場所,為了適應夏季能有空調,店主還弄了一層玻璃罩——除去那些真植物容易招蚊蟲外,倒是不錯的美觀。

外面還有小黑板,寫了今日的特色飲品,玻璃窗上貼著花,還有五顏六色的塗鴉。

一共兩扇玻璃拉門內,拉開裡面的拉門吼就有些昏暗,沈覓走了進去,空調的涼意瞬間撫平了身上的燥熱。

裡面光色偏暗,這家清吧的地理位置就選在一個地平面處,周圍都是牆,陽光被攔的死死的,要想光合作用就只能往外面坐。

陳嘉毅從裡面走出來,人染了一頭小黃毛,其貌不揚,倒是很白淨,生的也能高,見沈覓來了,像是見了親兄弟似的上前摟住他的肩:“怎麼才來,哥幾個在樓上還有包廂等你呢。”

今天是陳嘉毅的生日,他跟沈翊是一屆的,沈翊是個很溫柔的男孩,陳嘉毅那年因為叛逆打斷人兩根肋骨,因未成年被放了一馬,出來被報復,右腿骨折在醫院裡躺了一個月,又休養了兩個月,錯過了高考。

他家裡只有一個酗酒的老爹,年輕時脾氣爆,愛動手,媳婦兒就是這麼沒的,本來前妻答應淨身出戶,但要求是一定要帶走陳嘉毅,然而那混蛋老爹就吃準了母性,不肯給,前妻氣的寧肯不要陳嘉毅也要走。

人在這個社會上有諸多的扮演角色和責任,但無論如何,人首先得是自己,其次才是母親,妻子,女兒……

陳嘉毅沒人照顧,就是那個時候,身為班長的沈翊照顧他,一直到差不多暑假結束,並且還為他補課,希望他重新高考。

陳嘉毅第二年高考依舊很爛,但好說歹說還是混了個文憑出來。

所以,他很感激沈翊,沈翊死後,他就對沈覓好,算是報恩。

沈覓從沈翊那兒承了不少的福利,人人都把他當第二個沈翊,至於沈覓原來是什麼樣子的,他們不在乎,他自己也不在乎。

因為連他自己都不記得自己應該是什麼樣子。

想到這兒,他笑了笑,無所謂般跟著陳嘉毅走:“生日快樂,陳哥。”

陳嘉毅又拍了拍他:“謝謝了,不過我們不說客套話啊。這兩天我聽有兩個兄弟說看見你帶個漂亮姑娘去看電影逛街散步什麼的,是你女朋友?”

這些事情沈覓只跟虞歡做過,他也沒什麼可掩飾的,反而還有幾分炫耀感:“對啊,她長的可漂亮了。”

沈覓心裡頭是真的歡喜,他還拿出手機來,在相簿裡找虞歡的照片。

陳嘉毅好奇地看過去,照片裡的確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兒,正趴在手臂上睡著,素顏也是十分能打,準確的來說,她五官相當明豔精緻,哪怕未曾睜開那雙勾魂攝魄眼。

這張照片是沈覓偷拍的,就是虞歡住在他家的那天,他在她睡著後還去過她房間,睡相很不好,空調開的很低還怕冷,被子橫著蓋,忸怩了半天都沒把被子豎過來。

醒來後就發現她枕在他面前沙發的邊緣睡著了,晨光透露進來一星半點,打在她長長的睫毛上,又長又翹,點映著星輝,靜謐又美好。

他看了很久,數著她的睫毛,也數著自己加速的心跳聲。

陳嘉毅看著看著,眉頭漸漸皺起來,半餉之後才緩緩說道:“這姑娘……看著有些眼熟啊……”

沈覓:“嗯?”

陳嘉毅腦光一閃,眉頭皺的更深了,看沈覓的眼神也開始不對勁起來:“小覓,我記得這女的好像叫虞歡是吧。”

“是啊……”沈覓一愣,不好的預感升起來。

陳嘉毅沉默了會兒,隨即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幽暗的眸子帶著點點痛苦:“可是……她不是你哥的女朋友嗎?”